韶初寄大腦空白了一瞬。
他說什麼?改名?
邊致等了幾分鍾也沒聽到韶初寄的回答,又開口,說得更明白些:“改名換姓。”
他不管電話那頭的女人是什麼心情。
韶初寄下巴輕輕顫抖,她聲音輕飄飄的:“那我要是不願意呢?”你能把我怎麼樣。
邊致也沒有生氣,猜到她不會答應得這麼快,說:“說吧,錢,還是資源,或者是別的什麼。”
無非就是要錢,要資源,要進名利場這些東西。交易,就得做出匹配的交換才行。沒價值的人,不配擁有“有價值”的東西。
韶初寄緊緊捏住手機,指尖發了白,她盡量保持冷靜,不讓自己失了風度。邊致為了不讓她叫“韶初”這個名字,把一個人的尊嚴踐踏得比草還賤。
“為什麼?”韶初寄聲音沉得像落地的沙塵。
邊致知道她問的是為什麼要她改名。他緩慢眨眼,表情微妙:“你不必知道。總之……隻要你願意改,我會滿足你的要求。”
他本可以讓聚銘欣封殺她,也可以讓微博不許出現她的名字,更可以讓她離開魔都。可是,她始終都叫這個名字,心裏就是很不舒服。
隻要韶初改了名,他就不會在雜誌上、微博上、新聞上以及別人口中聽到、看到這個和“韶初寄”如此相似的名字。
也就不會每次看到“韶初”兩個字,就聯想起“韶初寄”。㊣ωWW.メ伍2⓪メS.С○м҈
更不會看到別人用各種難聽的話罵“韶初”,就以為是“韶初寄”被罵。
治病,得除根。韶初,必須改名。
韶初寄微笑,眼裏卻沒有任何笑意:“我憑什麼要改?”
她不管是因為邊致看到“韶初”而聯想起“韶初寄”,還是因為邊致單純就討厭這個名字,她就是不會改。
“韶初”這個名字,和腳背上的那顆痣,都是和生前的自己緊密聯係的東西。她看到腳上那顆痣、聽到別人喊她“韶初”。她才會覺得自己好像從沒有死!
她已經失去親人朋友,失去天之嬌女的光環,失去錦衣玉食的生活了。她難道還要失去名字嗎?
邊致憑什麼剝奪她本就擁有的東西?
難道改了名字,還要祛了腳背上的痣不可?
但就算把這些都改了,她的靈魂始終都是“韶初寄”!
邊致鼻息發出沉沉的呼氣,他親自打電話已經很給韶初麵子了。
“那些和我作對的人,”邊致說,“有的坐牢了,有的發瘋了,有的破產了,有的離開這座城市了,還有的……跳樓了。”
韶初寄和他相處這些年,又怎麼會不知道邊致有多麼狠決?把人逼得退無可退了,還要笑著說“我不喜歡為難人”。
恨他的人恨得要死,愛他的人也愛得要死。偏偏一點也拿他沒辦法。
邊致又說:“你就不要妄想……”
“嘟嘟嘟……”
邊致垂眸看著再次被掛斷的電話:“……”無知者無畏。
韶初寄把手機往床上一扔,後槽牙緊緊咬住。
“韶初”這個名字,她就算要改,也是改成“韶初寄”。其他的,誰也左右不了。
他邊致是很牛逼,是能把那些曾經被稱為商業大佬的人整下馬。但他邊致可從來沒有和一個女人作對過。
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她就是要讓自己成名,讓自己變得更優秀,讓自己站在光環下,站在萬眾矚目的地方。不止是讓這個名字被所有人看到,還要向大家證明,她,曾經活在雲端的千金小姐,用自己的方式活出精彩來了!
手機鈴聲又響了,韶初寄以為又是邊致,準備拉黑,卻見來電人是黛咪姐。哦對了,她本來是想給黛咪姐打電話來著,結果被邊致打了岔。
她接起:“黛咪姐?”
“氣死老娘了,我現在想打人!那個死丫頭明知我和傑西卡不和,她還要上去腆著臉討好傑西卡的人。要不是小娜告訴我,我還不知道呢!”
黛咪姐跟機關槍似的一直罵:“她個吃裏扒外的東西,喂條狗都比她忠心。要不是老娘簽她,她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兒打工呢!”
“野雞學校畢業的空姐,跟本沒航空公司看得上她,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傲氣。真是人無知而盲目自信。”
“不知恩圖報,倒反咬一口。比農夫懷裏的蛇還要惡毒!”
“老娘真是瞎了眼了簽了那麼個玩意,我這人最恨背叛。她戳了我底線了!”
黛咪姐罵了這麼一通,終於歇了下氣,卻聽到電話那頭傳來韶初寄的哽咽聲。
“韶初?你在……哭嗎?”黛咪姐驚訝。
不被發現還好,一被發現在哭,韶初寄抽噎一聲哇地一下哭了出來。仿佛偽裝的所有堅強被人窺看到了一個小口,翻湧的洪水衝破小口,破裂決堤,傾天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