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點,病房裏所有人都酣然入夢,人五五可能是剛吃完人生中第一頓飽飯的緣故,睡的格外香甜,就連自己尿了一大潑都渾然不知。人二土麻利的拿下那頗為“沉重”的尿不濕後又給他換上新的,長舒了一口氣後坐在椅子上看著睡夢中的兒子和小美。平靜的空氣讓他的困意到了峰值,那時的他被折磨的根本顧不上什麼禮義廉恥和醫院規定,擠著小美的床邊往下一躺,僵直的軀幹頓時像是落入柔軟的雲端那麼舒服,又沉又痛的腦袋還沒入睡就感覺到一陣清涼,就像每次睡到自然醒時一樣。
小美很心疼人二土,醫院那床就是普通病床,兩個大活人擠在上麵可想而知得有多局促,她隻能側躺盡量靠向牆邊給人二土省出大一點的地方。人二土也顧不上體諒這份溫情,因為他早就已經睡過去了,睡夢中他隱約感覺到自己的腿特別不舒服,所以伴隨著“哎。。。呀”的哼哼聲他幹脆一個翻身把腿搭在小美身上。
約麼著有兩個小時,病房裏其他孩子有些哭鬧,動靜不大但足以把人五五震醒,人二土其實是知道的,但是他的意誌沒有戰勝困意,隻能任由小美這個剛生完一天的產婦悄麼聲兒的爬起來翻過他的身體下床去哄,人二土則趁機一個骨碌半趴在床的裏側,雙手抱著腦袋渾身蜷縮,就像拳擊台上被對手打的十分狼狽的拳手:哪還顧得上什麼顏麵,隻要不被擊倒怎麼著都行啊。。。能多在上麵賴一會兒就是一會兒;人二土也一樣:能多在床上待一分鍾就是一分鍾,盡量把那迷離中睡覺的苗頭多保持一會兒是一會兒。
他感覺到小美回到床邊躺在他剛躺的床邊位置,用盡最輕的聲音和最大的力氣把人二土往裏擠了擠。人二土也很配合,一個翻身側躺向小美,把自己的一隻胳膊和腿都搭在小美身上,這樣既舒服又節省空間,根本顧不上小美是不是也同樣舒服。
那天晚上人二土總共睡了三個小時,見天色漸亮鳥聞鶯啼他才爬起身下床,坐在椅子上邊醒神兒邊看著小美獨自一人舒展的睡去。小美睡覺時也很美,從不張嘴呼吸,但是那次小美的嘴張的很大,呼吸也十分沉重,像個糙漢。
雖然起來時頭還是暈沉的,但是熟睡後醒來腦袋裏的那股清涼勁兒讓人二土下意識的告訴自己:是熟睡,三個小時,足夠撐到上午“援兵”的到來。不到八點母親和小美父母來到病房,人二土還是如昨天一樣,狼吞虎咽的吃了他們帶來的早點,飯後也許是昨晚的睡眠起了作用,又或是馬上可以回家的那種釋放的感覺讓他格外興奮,人二土的精神和臉色相當的好,就在他準備踏上回家的路時,小美的一句話讓他瞬間又高興不起來,
“你回去之前去把孩子的出生證辦了吧,昨天就應該辦的。”
“出生證?今天就要辦啊?”人二土本能的想推脫。
“早辦早踏實嘛,將來孩子落戶口要用的啊。”
該來的早晚要來,該麵對的也早晚要麵對,人二土知道他的戶口還是集體戶,沒辦法讓孩子落戶,而小美上次回西安把戶口落到了房子下,所以可以給孩子落戶。這事兒對人二土來說是個打擊,雖然不大,但是孩子戶口落到女方家還是個不光彩的事,至少對他來說是這樣。
“我去。。。倒是行,但是得拿著你的戶口吧?”
“我爸媽帶著了,你去吧。”小美衝著他父母問:“戶口帶來了吧?”
“哦,帶了。”說著小美母親從包裏拿出戶口本。
人二土接過戶口本,順帶還有小美的身份證,“那我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