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作又無趣的手段。
蒙加合上小冊子,把它還給了澤倫。
星際時代,公共信息庫保護個人隱私的措施已經很齊全。能夠拿到這些信息的,除了尤芡家族,不作它想。
他並沒有覺得生氣,因為他早就看透了所謂的血親是怎樣的貨色。然而仍舊被對方的無恥驚訝到了。
假如換成一個普通的年輕人,剛剛失去前程又得到自己的秘密被公之於眾的消息,有很大的可能會就這麼消沉下去。
他們不希望他的存在威脅到他那個弟弟,於是采用了這麼極端的方法打壓他。
蒙加自嘲一笑,他心裏竟然有些同情自己了。按照身世來說,他果然是個小可憐。
不過,他並不是任人擺弄的弱者。那些自以為是者給他安排的一切,他遲早是要粉碎掉的。
從性格上來說,他並非小可憐,而是對一切都毫不在意的魔鬼才對。
叼著棒棒糖的蒙加如是想。
澤倫沒有察覺他的情緒變化,粉絲的狂熱心情已經徹底操控了他:“我們在得知你的成績之後,整個要塞的變異人都變得奮發向上了。這段時間那些正常的士兵都害怕我們上戰場,隻要我們一去,他們就沒有多少功績可拿。這都是你帶給我們的鼓舞!”
蒙加注意點偏了偏:“現在的前線,變異人都很拚命?”
忽然有點擔心那個本就不要命的機械師了。
澤倫的熱情像是被一盆冷水澆滅,喪氣了:“這個,熱情隻持續了一段時間。我們發現我們越是拚命,那些人越是覺得我們通敵,慢慢就沒有幹勁了。”
蒙加為即將上前線的某個機械師鬆了口氣。
澤倫道:“尤芡先生,你獲得了總冠軍之後是在哪裏高就?我想把你的經曆寫成書信寄給仍在前線的戰友,讓你繼續激勵他們。”
“沒什麼可寫的,我在7-KB荒星基地。平時負責向上麵打報告,讓他們撥款給基地更換設備。”
澤倫猝不及防被毒到:“……當變異人真難。”
難怪他們無論怎樣做都不能得到跟其他士兵一樣的待遇,原來他們喝的雞湯本身就有未知的毒。
一旁的中年人終於想起了蒙加·尤芡這個名字是從哪裏聽到的。他身邊也有關注機甲對抗賽的人。當時還有人賭那一屆機甲對抗賽的總冠軍到底會去哪個要塞,最後因為新聞沒有跟進,隻能不了了之。
他同情地看了身邊人。明明是能夠吊打同齡人的天之驕子,卻落得困守荒蕪星的下場,確實很慘。不過,要是他是某個基地的指揮官,也不會放心自己的地盤上有個藍色血液的變異人。
這不是製度公平不公平的問題,而是變異人忠誠度可疑的問題。
澤倫坐回位置上,扭過頭跟蒙加交談:“其實我也挺茫然的,變異人跟遊蕩者之間,到底有沒有本質上的區別?遊蕩者有的特殊器官,很多變異人也有,隻是變異程度沒有他們嚴重。但我覺得,不管再怎麼說,我們也是在星盟長大的一代人。我們認識的人都在星盟,我們怎麼可能幫助遊蕩者攻擊我們的家鄉?”
蒙加垂眸,捏著棒棒糖的細棍,輕輕旋轉。
澤倫靈魂發問:“你也是看不到升遷希望提交請辭的嗎?”
“不,”蒙加實話實說,“我是被上峰下達的命令直接撤職的。理由是我身為基地指揮官,卻放任基地的機械師被遊蕩者擄走。”
“這個也太牽強了吧?要這樣說,我們要塞每個月失蹤死亡人數,足夠給我們指揮官判刑了。”澤倫咋舌,“你真是尤芡家族的大公子嗎?”
“也許吧。”蒙加不想再聊這個話題,帽簷下拉,閉上眼睛。
澤倫撓撓頭,並沒有消停,還給蒙加塞了一張卡片:“這是我們變異人俱樂部的邀請卡。你到時候可以憑借這張卡進去。那裏有很多變異人。”
蒙加拒絕了:“謝謝,不用。”
澤倫看著手上被推回來的卡片,神情低落。
他嘀咕道:“果然厲害的人都很高冷。不過,作為本身就被排斥的變異人,應該很渴望被人關心才對。這麼高冷下去,真的不孤獨嗎?”
蒙加輕輕咬住棒棒糖,就像溺水之人不斷去確認自己是否真的抓住了那根救命的稻草。
我沒有孤獨的資格。
他這麼想著,用力靠了靠椅背。
中轉站位於緩衝帶,跟前線的距離相對比較近。
幾個小時之後,科諾揉著眼睛從飛船上下來,踏上要塞的合金地板。
接引人早就在前麵等著了。他擺著一張撲克牌式的臉,例行公事道:“歡迎來到鋼鐵星球——格勒斯要塞,今後你就是要塞的一員了。”
科諾道了謝,然後問道:“隻有我一個人嗎?”
“是的,大多數隨軍機械師在一個月前已經就位,隻有你在流程上出現了問題。”接引人語氣冷冰冰的。
科諾沒有在意。她跟著接引人填了登記表,拿了鑰匙去找新分配的寢室。
五大要塞之一的格勒斯要塞,是個名副其實的人造星球。要塞核心是用隕石塊打造的岩石層,仿照岩石行星設計,目的是為了保證星球有足夠的地心引力,以便駐紮人員日常生活不受影響。此外,整個星球表麵都被一大棟以合金與高分子材料為原料的房子覆蓋住了,無論走到哪裏,都能看見格子一樣的房間、四通八達的走廊、難以計數的各種現代化機械設備。唯有乘坐電梯到達房頂,才能看到瓦藍瓦藍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