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嚴：“新哥，我姑且做個假設，你幫我聽聽，看看對不對。”
新正：“組織很鼓勵這種大膽假設的行為。”
莊嚴正襟危坐：“綜合昨天的三個攝像頭，我們知道九點三十三分，緣故的電梯通了電，九點三十八分，整個葛花除了緣故都斷了電，十點十五，電來了。而緣故的電梯線路與‘緣故小築’這個招牌是串聯的。錢素是九點半上樓的，在九點三十三分到九點三十八分的這五分鍾裏，她在樓上，九點四十五她下來了，她下來之後隔了四分鍾來了電，也就是她下樓走的是樓梯，十一樓到一樓下個樓梯五分鍾是需要的，前前後後十五分鍾，她要完成上樓、剝皮、下樓，所以她最多有五分鍾的時間來剝皮，皮剝得那麼完整，外科醫生的手法怕都沒有這般熟練，可不可以理解為錢素她有幫手呢？這是第一點。而第二點，電梯通電的目的是什麼？如果是搬運屍體的話，或許就引出了第二種假設，這裏有兩具屍體，一具有麵，一具無麵，我們在九點三十三看到的是有麵的，而跳樓的是無麵的，電梯總共運行了五分鍾，剛好可以帶個屍體下樓，那麼錢素帶完屍體，翻上二樓，再在九點四十五分裝作下樓的樣子也是可以的，問題是，電梯基本荒置，沒有攝像頭可以求證，靠著電梯運送的有麵屍去哪裏了？還有第三點，九點五十五，無麵屍跳了樓，十點，網上消息就傳開了，十點十五葛花來電，十點半報案，綜合錢素、趙天價和年叔三人的口供，第一個碰屍體的是錢素，之後是趙天價，再之後是年叔，這幾人心懷鬼胎，推遲報警肯定有隱情，暫且先不論這個原因，錢素碰到屍體後做了什麼呢？一般人要麼膽小躲遠遠的，像趙天價直接跑路崴了腳，膽子大的會去看看人死沒死，而杜黎的照片是九點五十八，也就是屍體跳樓後三分鍾，屍體旁邊隻有趙和年兩人，錢素去哪裏了？趙和年的口供說是錢去打電話了，但是錢那會兒根本沒有拿手機，她從九點十八進了緣故之後就碰都沒碰手機。新哥，你也看見了，錢素進門前在低頭掛斷電話，她麵色有點沉，應該是與對麵有點爭執，她抬起頭的時候麵色就恢複如常了，她麵色變化太快，我開了0.5倍速看的，再之後不管是跟趙看視頻也好，網購也好，她都沒有再碰自己的手機，趙找裙子那會兒，錢應該是很無聊的，一般人都會拿出自己的手機來玩，但是錢沒有，她也沒有頻繁看表，就是無所事事地呆坐著，為什麼啊？手機吃人不成？”
新正：“不錯，分析挺好。第一點——錢素到底有沒有幫手。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們需要確定到底是隻有一具屍體，還是有兩具屍體。我需要調出屍體的圖片，你保證不叫我才繼續，實在是人老了，受不了你的音波攻擊。”
莊嚴做了好大一會兒心理建設，又怕又慫哆嗦著點開了白麵微笑屍照片，才點開又趕緊閉眼，又是半天的心理建設，眼皮掀開一條縫，又趕緊閉上了，又是半天的心理建設，又睜開一條縫...周而複始...
新正覺得自己等得花兒都謝了，不得不出聲：“做人已經這麼艱難了，何苦為難你自己？”
莊嚴認輸：“新哥，我是不是很窩囊？”
新正眼底閃過一抹悲戚，好長時間沒說話。
莊嚴見新正沒說話，算是默認了，小心髒瞬間受傷了：“哇，新哥你都不帶意思意思客氣一下的！”
新正：“人呢，貴在有自知之明。”
莊嚴被打擊得苦哈哈：“三年前我幫不上忙，人微言輕，胳膊擰不過大腿，你們一個二個就這麼把我丟下了，我以為這偵探夢也不過如此，堅持下去也沒意思，也就認命了，可現在，新哥你回來了，我突然覺得不應該是這樣的，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真相就該是真相，真相就該大白於世人眼前，英雄不能蒙冤，惡人應該伏法，正義能夠伸張，這才是世界從容運行的秩序，不是嗎？”
新正自己突然就愣了，他想說“你說的不對”，可哪裏不對，新正想了老半天，到底是沒有反駁，最後隻道：“你覺得，資本控製下的正義算不算正義？”
莊嚴答得幹脆：“不算，正義應該是純粹的。”WwWx520xs.com
新正眺望著遠方的天光：“有人告訴我，世界並非非黑即白，異日三大家控製了異日絕大部分的資本，但犯罪率也不見得比重湖高到哪裏去。”
莊嚴反駁：“可是新哥，國字臉因為五個億被剝奪了自由的權力甚至活著的權力，單就個人而言，這不是正義，是控製，說不好聽點，叫奴役。”
新正突然想到了一個自古就有爭論的問題——人命究竟值多少錢呢？緣故的五個億？新正的八十四萬？骨灰盒的十萬？還是何有來的一文不值呢？
新正略一想過，覺得這些都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