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機械廠裏的采購科有人調走，空出了一個崗位。人事處已經發出了公告，將在全廠選拔人才。
賀柳兒挺心動的，同樣的行政級別，采購科的工資每個月四十五塊，比廣播員多了三塊錢。不過工資隻是次要的，更要緊的是，采購科的不是技術崗位，而且行政崗位，晉升空間更大一些。
雖然賀柳兒沒什麼野心，卻也從沒想過要在廣播站窩一輩子。
沒有野心是一會事兒，消磨精氣神是另一回事兒。賀柳兒在廣播站過得很安逸，但是身為播音員的日子一眼就望得到頭。
她自認工作能力還可以，也想有一點進步空間，更想多掙點工資，所以想要嚐試著爭取一下采購崗。
賀富貴反對女兒調到采購科的想法，起碼不是在今年調職：“采購科的油水多，你初來乍到的，當心讓人使絆子。而且你不要想著什麼都更進一步，要先把手頭的事情做好，穩紮穩打才對。我這也不是替你做決定，你得自己拿主意。”
話是這麼個話，理是這麼個理，不過機會難得總得抓住才對。
賀柳兒沒有反對父親，說了一句：“我再想一想吧，爸爸咱倆先別說這個了，我領你去食堂吃飯。”
賀富貴今日穿得正式，一副氣宇軒昂的樣子，不像是農村人。
隱身許久的周愛娟和小姐妹們竊竊私語：“不是說賀柳兒是從農村裏出來的嗎？她爸爸怎麼不像是老農民？”
有人應聲道：“是啊是啊，你看賀柳兒爸爸腳底的皮鞋，鋥光瓦亮，褲子是卡其褲，衣服是的確良。”
另一個人猜得八|九不離十：“她爸該不會是公社的幹部吧？”
說實在的，賀富貴今天穿得是壓箱底的衣裳，而且皮鞋有些捂腳。人靠衣裳馬靠鞍，賀富貴今天算是出了一次小風頭。
今天午餐不錯，賀柳兒搶到了兩隻紅燒豬尾巴，她和爸爸一人一隻，賀富貴最喜歡吃豬尾巴了。
不過賀富貴一開始，並沒有把豬尾巴放在心上，反而是小聲的問女兒：“閨女怎麼周圍的人都在看我們倆？”
賀柳兒夾了一筷子幹豆腐絲，毫不在意：“因為我長得好看，所以大家都在看我。”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雖然不心虛，但是超級小聲的，除了賀柳兒的爸爸，誰都聽不見。
賀富貴不相信：“淨瞎說話。”
賀柳兒挑了下眉：“你還別不信，我在廠裏真的挺受歡的。”
賀富貴拿起筷子：“飯要涼了，快點吃，有吃豬尾巴呢。”
吃過午飯，賀富貴就回家了。
賀柳兒送爸爸到機械廠門口，送他坐上了公共汽車。
賀富貴把頭探出車窗：“有時間就回家看看！”
賀柳兒揮了揮手：“知道了爸爸，路上注意安全！”
雖然賀富貴的爸爸反對賀柳兒的調動職位，但是她翻來覆去想了一整晚，最終還是決定嚐試一下。
第二天早上，趙站長去開會了。賀柳兒想著等趙一言回到辦公室，就去交待一下她想去人事科的想法。
隻不過出師未捷——趙一言回辦公室時帶回來一個好消息，那就是她要漲工資了，從每個月四十二快錢，漲到了四十八塊。
趙一言鼓勵賀柳兒：“小賀同誌，一定要再接再厲！”
賀柳兒想著要調職的事情，不自在笑了笑，看似真誠說了一句：“我一定不會辜負組織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