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溫父匆匆去了趟公安局,找了關係送了禮,事情非常順利的就將大女兒以病死為由戶口銷掉了。

溫家樂顛顛的給兒子報了名,等著把兒子送入軍中,像軍隊後勤這樣的地方,沒有關係是根本進不去的,溫家所有人都美滋滋,挺胸抬頭到處炫耀,這個時代能進軍隊是非常光榮的事,他們早就忘了還有不知是生是死的女兒。

一旦銷消了戶口,這個世界的檔案裏,溫家就再也沒有活著的溫馨,隻有遠在朧城與溫馨長得一模一樣的魏欣。

閻澤揚接了到了電話,神色平靜地道“嗯,我知道了,有時間一起吃飯,好。”說完掛了電話。

工作上的交接剛剛告一段落,他就接到了公安局打來,溫馨戶口成功銷掉的電話,這隻不過是個小手段而已,不值一提。

他坐在了辦公室的椅子上,神色嚴峻,那張被他折好的婚檢報告正放在桌子上。

他拿起來看了看,臉上已經沒有了初見時的複雜與喜悅。

說實話,在剛看到的檢查單的時候,他是難以置信、震驚後繼而欣喜,如果說不在乎溫馨婚前有過一段與男人私相授受的過往,那是自欺欺人,雖然他將這些都深埋心底,可是每一次想起來都如鯁在喉。

如今知道一切,他欣喜、高興之後,就隻有深深的後悔和憤怒了。

後悔他沒有將這件事調查清楚,讓溫馨哭著離開京都,難怪,她說這裏留下的全是傷心的回憶,一直對他說,短時間內都不想回來。

閻澤揚此時才知道,她被誣陷,被冷落,去醫院檢查後又哭著離開這座城市,所受的所有委屈和痛苦,他心中也隱隱的痛楚,心疼是肯定的。

而對他來說,那本日記,又何嚐不是他傷心的回憶,如果不是失去她比她有過這樣一段經曆更黑暗痛苦百倍,他或許會讓自己徹底的遺忘,若不是他決定南下,去看看她,那麼,他們之間或許就沒有相遇再解開真相的契機了。

如果沒有經曆過這番掙紮放棄到最後接受的過程,那麼就算現在拿到了這份檢驗單子,恐怕也心靜如水。

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那個寫下這本日記的石利安,若沒有這件事發生,他和溫馨或許早就結婚了,可是現在,它讓兩個人痛苦,也讓溫馨說出隻想和他相處,卻不想結婚這樣的話。

閻澤揚心痛之後,自然的湧出了憤怒,讓他再次找到了石利安。

沒錯他再次找到了他。

閻澤揚起身,走到了窗口,外麵操練場上似來不斷的哨聲,與近千軍兵操練時嘹亮的口號,他卻從抽屜裏取了煙,抽出一根放到嘴邊。

是的,他再次找到了石利安,憤怒之下除了痛毆他一頓以解心頭之怒,他也想知道,他為什麼要撒謊。

閻澤揚有拷問過叛徒特務的經驗,他知道怎麼樣才能讓敵人口吐實言,那些撬開敵人嘴巴的技巧,是外人不能想象的黑暗。

石利安慘絕哀嚎、痛哭流涕,在他反複的審問當中,他將那幾張日記上的事情,全部的招了出來,與上一次分毫不差,與日記上所寫的,也沒有出入。

閻澤揚用了逼供的手段,最後,他心沉了下去,以他的經驗和直覺在告訴他,這個人,一直沒有撒謊,他說的都是真的。

從石利安口中,閻澤揚套出了溫馨十八歲以前石利安所知道的所有的經曆,石利安說她經常被那個古怪姨婆毆打,她身上有幾處陳舊的傷疤,她很憂鬱,不愛說話,她性格很古怪,她從來不笑,他甚至連她身上有幾顆痣都招了出來。

石利安最後口裏流著鮮血,意識不清的時候,還在說“我說,我什麼都說,別殺我,別殺我,當年是我年輕我不知道,那年,她一定是懷孕了否則她姨婆不會知道我們的事,她當時躺在床上像死了一樣,她那個樣子,就像是女人被打掉了孩子,所以她姨婆才會說我是畜生,才會發現我們的事,我說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閻澤揚後來查過溫馨的同學鄰居,所有人的描述都與石利安一致,在回到溫家前一個月裏,她都是一個陰鬱、不說話、整天關在屋子裏,穿著灰撲撲的舊衣,內向又神色麻木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