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們都想死在這裏。”
焰卓詭異地笑起來,扼住雪念的大手卻倏然鬆開。
他雙瞳驟縮,低頭怔然看著自己的左胸處,那裏有一把銀色的匕首。
那匕首他再熟悉不過,眸中的冰藍漸漸消退最後被哀色取代,他緩緩轉身目光鎖住身後傷他的女子。一臉不可置信:“眉兒,你要殺我?”
焰眉早便沒了婚禮上那絕望痛苦的心境,她手中突然發力,將那匕首又刺進了幾分。
她眼中空茫,低頭看著自己滿手的鮮血,低聲道:
“欺騙、背叛、玩弄權術、偷習禁術、殘殺狐眾。師兄,你還記得那本禁。書中的最後一句話嗎?”
“什麼?”焰卓心口劇痛,轟然倒地,雙瞳恢複了最初的墨色。
焰眉忽然俯身,在他耳邊低語,“做錯事的人,沒有理由活著。”
一滴淚順著她的臉頰流下,焰卓漸漸冰冷的手撫上她的臉,他用盡最後的力氣,在手中幻化出不死花,塞進她的手中。
他眼中是焰眉久違的溫柔,動了動唇,終是閉上眼睛,無力再說出一句話。
焰眉滿臉木然,隻有眼淚簌簌流下。
“卓師兄,若有來生,我隻求,再也不要遇見你。”
她垂眸看著他已經僵硬的身體,心中如破了個洞,已經麻木的不再痛,隻剩下一片茫然空寂。
她收起不死花,有些蹣跚地起身,腳下一軟,向後跌去,卻被雪念攔腰接住。
“你的手在抖。”雪念臉色蒼白,唇邊還掛著血跡。
他的大手裹住她的小手,似是要給她取暖。焰眉一下甩掉他的手,聲音微顫:“我沒事。”
雪念垂眸,“你很在意他。”
焰眉沒有回答。
她不想再同他糾纏這個問題,走到洞口,試圖扒開堵住洞口的巨石。
身後良久沒有聲音,她以為他生氣了,轉身之際卻不想腰上一緊,她被他從後擁住。
他的聲音低啞溫柔,似是壓抑著什麼:“對不起。”
“你說什麼呢?”焰眉很意外,並沒有拒絕他的擁抱。
第一次,他微涼而高大的身體令她感到一絲溫暖。
“我知道,他在你心中是不同的。就算他負你傷你,你也未必會殺他。”
雪念情動,將她抱得更緊。“可今日,你為我殺了他。”
原來她所做的一切,他都懂。
焰眉鼻尖微酸,心中一軟,雙手不自主的回抱住他的腰,像是抓住了拯救她的最後的稻草。
“我以為你會發脾氣。”
雪念眉心一皺,佯裝不悅,“哦?在你眼中,本王便是如此不講理?”
焰眉點頭。
雪念一歎,正色看她,鄭重道:“小狐奴,本王宣布,你欠本王的債還清了。”
焰眉一驚,抬頭看他,“所以呢?”
“所以,本王不想要你的命了。”他低頭看著滿臉疑惑的嬌顏,長眸中躍動著的熾烈火焰似要將她融化,他薄唇輕輕吻上她的額頭,喃喃道:“本王要你的心。”
***
玄陰洞中沒有多餘的出口,他們二人法力不濟,洞口的巨石難以推開,隻得原地等待救援。
雪念將焰卓屍體深埋,又清理了打鬥痕跡。
果不其然,在“焰若水”失蹤的第三天,焰正清帶著一眾弟子來到了玄陰洞救出了他們。
焰眉隻說是焰卓練功時不慎震碎了山石堵住了洞口,以此暫時打消了焰正清的疑慮。
而雪念則化作焰卓模樣,同焰眉一起離開了玄陰洞。
因著表麵上二人是夫妻關係,焰眉同雪念隻得共處一室。
還是老規矩,一個睡床榻,一個睡地鋪。隻不過位置倒了過來,這次雪念主動要求睡在地上。虧得焰若水沒有令焰珍守夜的規矩,否則必然破綻百出。
焰眉未見過這霸道的狼王還有如此守禮的一麵,不禁嘲笑了他好幾天。
而雪念卻堅持一貫的冷麵,言說他們狼族的規矩:娶親之前的男女不可有越軌之舉。
焰眉眨眨眼,覺得這規矩甚好,比他們狐族想的明白、活得講究。
這日,焰眉托腮看著她自己辛苦培育的七葉霧蓮,心想:若是時間就此停止該有多好。
她側首望著在一旁看書的雪念,異色的雙眸中泛起絲絲柔情,隨即又化作萬千愁緒淹沒在長睫之下。
十日前,她借著雪念這個假焰卓的勢力狐假虎威的混進了水牢,按照焰阿公的囑托將那骨哨交給了焰紅俏,焰紅俏見到她十分吃驚,一雙枯槁的瘦手緊緊攥住她不放。她似乎認錯了人,一直喊她小姐。
焰眉有些怕,連忙解釋。
焰紅俏愣了愣,似是冷靜了許多,混沌迷蒙的雙眼久久凝視著焰眉。
焰眉說明了來意,轉身要走。卻隻聽身後的女人啞著嗓子問她:想不想知道你的身世。
邁出的步子慢慢收回,她根本沒想走,隻是出於試探。她猜這女人大概是唯一了解焰正清底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