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咱們這‘呼風喚雨’的日子何時才是個頭兒啊?”念雪換了隻手舉傘,無奈輕歎。
李清歡倒無甚憂色,淡淡道了句:“等雨神氣消了,這雨自然就停了。”
念雪更苦了臉,“她若一年不消氣,我等豈非要整年打著傘過日子了?真是夠了!她真是欺人太甚!”
“至多三日。”李清歡的手頓了一下,抬頭望天,“三日之內,這雨便會停了。”
念雪訝然,卻又有些不信,“真的?何以見得?”
“昨晚師父他在房中寫了封信,而今早,白露便不見了蹤影。”
“寫信?”念雪蹙眉沉思,“今早確實未見小白,他又跑去了哪裏?”
“南海。”
“去南海做甚?”
李清歡見天色已晚,便起身收拾卦攤,一邊收拾,一邊滿足念雪的旺盛的好奇心:
“我曾聽師父提起過,雨神毓秀同南海龍族是遠親,算起來,那毓秀還要喚老龍王一聲表舅呢。至於白露……他該是去南海送信了。”
“太好了!”念雪大喜,舉著傘的手臂忽然覺得有勁兒了,“若是龍王能說服雨神,咱們就得救了!”
李清歡反而麵露憂色,低聲道:“得救也是暫時,若此舉反惹惱了雨神,此事隻會弄巧成拙、更難收場。”
念雪不說話了,但她思量著,李清歡的話雖然總是對的,但又總是過於理性,理性到讓人覺得有些掃興。
可忠言逆耳,她作為一個小婢女,也不好反駁什麼。
主仆二人收拾了東西要走,卻突然被一人叫住。
“算卦的!給本姑娘占一卦!算得好,錢付給你雙倍!”來人是位姑娘,她語聲清脆,杏眼含淚,臉上的胭脂沾了眼淚化作一塊塊紅痕,乍看活像隻大花貓。
李清歡停了動作,抬眸打量著她,這小姑娘不過十四五歲的光景,手握一柄長劍,身著一身水粉色的束袖長裙,走在街上極是惹眼。
她此時鼓著腮幫子盯著李清歡,雖然看起來豪橫卻又帶著三分可愛的憨態。
李清歡收回眼神,心中想著餘三歎還在客棧,白露又不在,她擔心他的身體,實在是沒心情占卜,於是道:“姑娘來晚了,本卦攤每日三卦,算多了就不準了。”
“你是不是嫌棄錢少?四倍,如何?”小姑娘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樣子,卻把念雪逗笑了。
念雪道:“姑娘想算什麼?”
“算姻緣。”小姑娘脫口而出,毫無女兒家的羞澀委婉。
念雪覺得這小姑娘挺有意思,便暗暗拽了下李清歡的袖子。
李清歡知她又犯了八卦的毛病,歎了口氣,複支起卦攤按頭營業。
“你想如何測?”李清歡問道,將桌子上的龜甲、竹簽等物推到她眼前。
小姑娘看也未看,將之推了回去,從袖中摸出一張字條。
“就測這兩個生辰八字,右邊是我的。左邊是……他的。”說到他,小姑娘的臉上突然飛上了紅暈。
李清歡看著字條,目光被左邊的生辰八字所吸引。
小姑娘有些忐忑,問道:“如何?我們的八字合還是不合?”
李清歡搖頭,“他命局中有孤辰、劫煞入命,乃是天煞孤星的命格。”
“天煞孤星?”小姑娘明顯不太懂。
念雪好心解釋:“此命格之人克六親,極是不祥。姑娘還是換個人結親的好。”
此話一出,小姑娘不高興了,她一掌落在木桌上,隻聽哢嚓一聲,那木桌頃刻四分五裂,桌上的龜甲竹簽也落了一地。“你胡說!什麼神算子?都是江湖騙子!什麼天煞孤星,你們才是天煞孤星!你們全家都是天煞孤星!”
念雪本是好心,沒想到這小姑娘脾氣如此火爆,一言不合就砸場子。
“姑娘有話好好說,你想付十倍的卦金也不必如此努力。”念雪有些惱,口中的話愈發的不客氣。
李清歡一言未發,隻彎腰去撿地上散落的東西。
小姑娘眸中一亮,連忙笑著拉起了李清歡,直笑得李清歡一臉迷惑。
李清歡心忖這小姑娘變臉的功夫實在不容小覷,隻聽她道:“姐姐,十倍卦金我也付得起!你隻需隨我回府,當著他的麵算一卦,你就說……我們是天作之合。若是此事辦成,別說是十倍卦金,就是百倍千倍本姑娘也付得起。”
李清歡盯著她,忽然問了一句,“你的錢哪裏來的?”
小姑娘眨眼:“我父母的啊。”
李清歡又問:“如果我說,你與此人結親會死於非命。你待如何?”
“我才不怕!隻要能同他成親,刀山火海,我都不怕!”
李清歡看著她幼稚又信誓旦旦的樣子不禁發笑:“那你父母真是背運,生養了你這般隻知索取不思回報的不孝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