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歡為聽罷微微蹙眉,頗有些訝然,“你與她是何關係?”
“青梅竹馬。”他答得風輕雲淡,似乎以他們這樣的關係,不足以令他在提到紀素年的死時能流露出一絲悲傷的情緒。
謝君懷似乎並不在乎這些,隻是無奈的微微勾了勾毫無血色的唇,可那樣子並不比哭好看多少。
李清歡懶得去研究他的表情,隻提醒道:“若你想要複活紀素年,很抱歉,我們做不到。”
“我知道。”謝君懷抬眸看著她,“我隻希望你們能幫忙改變素兒的死亡時間,三天,隻要三天就好。”
“三天?為何是三天?”念雪眨眨眼,十分不解。
謝君懷動了動唇,卻什麼也沒說。
餘三歎凝著這個看起來病懨懨的男人,終是歎息一聲,點頭答應了。
浮屠香燃起,謝君懷的血滴在了無相鏡的鏡麵上,殷紅的顏色漸漸淡成一片粉色,如少女巧笑的粉頰……
朝陽縣,謝府門口。
一少年半邊臉腫得像饅頭,臉上糊了蜂蜜,那蜂蜜順著唇角流進了口中,甜絲絲的,卻似乎令他感到更加惱怒。
“快走!別來煩我!”
大門“碰!”的一聲關了個嚴實,將抱著蜜罐子的少女擋在了門外。
“君懷哥哥!你開門啊!這蜂蜜治療蟄傷最好了!”少女在門外拍著門,委屈巴巴地坐在朱漆大門外,望著天,一臉茫然。
她一個小姑娘能有什麼壞心思呢?她隻不過是想他的傷好得快一些,這樣就可以誆他一起去揍街對麵的李鐵柱了!
門內的少年用冰敷著臉,無奈的歎氣。他真是對她太縱容了,這樣的瘋丫頭,還是少跟她見麵的好。
於是,二人隔著一道門,歎氣的歎氣,茫然的茫然。
少年名叫謝君懷,是謝員外家的獨子。謝家是朝陽縣有名的富戶,可是香火不旺,四代單傳,謝員外生了三個女兒,本來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卻沒想到在四十歲時生下了一個胖小子。
老來得子的謝員外笑得合不攏嘴,滿月酒連著擺了三天的流水席,見人就誇讚自家的鄰居紀大夫醫術多麼神奇,在治療不孕不育方麵如何的妙手回春。
有了謝員外的賣力宣傳,著實極大帶動了隔壁紀家醫館的生意。
紀大夫十分感懷謝員外的恩德,兩家關係越發親近。
直至三年後,紀家喜得一女。謝員外大喜過望,一拍大腿給兩個小兒女訂了個娃娃親。
謝君懷自幼便聰慧過人,三歲能識字、五歲可背詩,如今十三歲,生得一幅好相貌,更是出口成章,成了遠近聞名的神童。
而隔壁那個小他三歲的妹妹紀素年,卻像是故意與他作對一般,事事都與他反著來。
她生性頑劣,雖記憶力奇好,卻不好好讀書,調皮搗蛋、打架鬥狠倒是第一名,小小年紀就成了惡名遠播的鬼見愁。
大門內,謝君懷起身從門縫偷偷望著紀素年,發現她竟還未走。
他看了看院中的牆,滿牆的爬山虎和紫藤幾乎掩蓋了整麵牆體,沒人注意到那裏立著一幅梯/子,那是紀素年爬牆過來找他的必經之路。
他福至心靈,跑過去將梯/子放倒。
這樣她就爬不過來了吧。
他拍拍手上的灰塵,滿意的回了屋子。
門外,紀素年看天色已晚,裏麵的謝君懷並無開門的意思,隻得悻悻抱著蜂蜜罐子往家走。
“這樣不行,那個馬蜂窩太危險了,得想個辦法把它端了!”她自言自語著,一路小跑地回了家。
翌日,天還未亮,謝君懷便在庭院中紮起了馬步,他一身束袖束腰的白衣,顯得身子挺拔修長。
汗水順著臉往下滴,但他咬著牙堅持著,沒有絲毫的鬆懈。
他自幼喜武,可他的父親卻告訴他,他的目標是狀元及第。他母親說他是謝家獨苗,戰場太危險,萬一送了性命,就是白發人送黑發人。
他別無他法,表麵答應了好好讀書去考狀元,可習武的心思從沒斷過。
什麼勞什子的狀元郎!
他才不要做文官,要做就要做沙場征戰的大將軍!
是以,他每日早起鍛煉身體,鑽研兵書,隻待再過兩年離家拜師學武,再考個武狀元,一樣可以光宗耀祖!
他這樣想著,忽聞東牆頭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他微微蹙眉,不用猜也知道是誰來了。
“咦?梯/子呢?”東牆上露出一個頂著兩個小辮子的腦袋瓜。
“你一個姑娘家,天天爬別人的牆,知不知羞?”謝君懷側頭掃了那小辮子一眼,嘴上很不客氣。
紀素年喘著粗氣,終於攀著牆外的石頭坐上了牆頭。
可她腿太短,沒有梯/子根本不敢從牆上跳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