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禁不住說:“我家哪能跟宮裏比。”
“這不就行了。”衛青抬抬手,“忙你的去吧。最近少去太子麵前晃悠。惹怒了他,他真有可能纏著陛下把你弄走。”
霍去病以前不怕太子,畢竟整天跟個五六歲大的孩子似的。經過成親那天搞的那出,霍去病當真怕了他。聽聞衛青這樣說,陪衛婉去昭陽殿,霍去病也是避開太子不在的時候。端的怕碰上,太子又覺得他搶了他姐姐。
太子每天上午要麼陪他父皇聽政,要麼陪他父皇處理政委,下午練騎射,忙得不可開交,倒沒注意到他表哥兼姐夫躲著他。
除夕來臨,一家人前往東宮,發現少了衛婉,小太子想到姐姐被他表哥拐走,就要去接他姐回來過節。
劉徹想揍他:“今天什麼日子?”
“除夕啊。有好幾年除夕姑姑就是在長秋殿過的。”小太子理直氣壯。
衛萊勸他:“可是今年是你姐嫁到霍家的第一個除夕啊。”
“那又如何?”小太子脫口而出。
劉徹揚起巴掌。
小太子昂首挺胸:“你打吧。”
衛萊朝他臉上擰一下:“別鬧。趕明兒你有了太子妃,還能記得你姐姐,才是真跟她親。”
“我有了太子妃也不會把姐姐忘了。誰像父皇娶了”
劉徹打斷他的話:“劉據,朕勸你三思。”
小太子被這麼一打岔,頓時記起他爹的媳婦就是他娘。
這就尷尬了。
小太子訕訕道:“母後,我不是說你。”
“那你說誰?”衛萊問。
小太子想了想:“我說那個姓陳的。”
“小心姓陳的罵你。”衛萊提醒他。
小太子驚訝:“她還活著?”
劉徹心生不耐:“朕看你是真想挨揍。”
太子連忙躲到衛萊身側,抓住她的胳膊,好用他母後阻擋他父皇,“聽說比你大很多,我以為她不愧是大長公主的女兒,壽命這點隨她。”
衛萊:“你少說兩句吧。大過節的提她做什麼?你還是不累。”
“我好累啊。”太子說著腦袋枕她肩上,裝累癱了。
劉徹朝這邊走兩步,小太子拔腿就往殿內跑。
太後歎氣:“你又嚇唬他做什麼?”
劉徹不想搭理他母後,吩咐奴婢擺飯。
離出發的日子近了,劉徹越發繁忙,隻因張騫隻知道路,對那邊了解不是很多。當初去的時候隻顧逃命了。
劉徹為了確保此行萬無一失,早幾天還親自去了趟狗舍。隻因聽說那邊有狼多為患,且格外狡猾,摸到馬群裏無聲無息就把馬弄死了。
小太子每天上午跟在他父皇身邊,自然是知道他父皇有多忙。發現他父皇懶得理他們,瞥一下嘴,就扶著太後坐下,一直到用了飯都沒敢鬧。
太後欣慰:“據兒長了一歲,越發懂事了。”
劉徹禁不住冷笑:“之前往屋裏跑喊救命的人是您啊?”
太後噎了一下,頓時不想看到他:“你趕緊走吧。”
“不用您催,過幾天朕就走。”劉徹說著話,轉向兒子,“據兒,朕最後跟你說一次,不懂的不許逞強。若因別人恭維兩句,你就飄的不知東南西北,繼而決斷錯誤,別怪朕不念父子之情。”
太子梗著脖子道:“我又不傻!”
“秦始皇滅六國,六國國君都是傻的?”劉徹問。
小太子忙問:“您把我比他?父皇,您這個要求也忒高了。”
“你父皇隻是打個比方。”衛萊道:“有你表哥,還有姨丈在,你父皇是不擔心這邊亂起來。你遇到疑惑不解的地方,打算問問他們,這時有人告訴你,太子,你都十五了,你是儲君,哪需要問他們啊。你是去還是不去?”
小太子不敢猶豫:“當然去了。”
劉徹轉向太後:“您聽見了。”
國家大事,太後不敢瞎插手:“據兒真這麼不聽話,哀家絕不攔著。”
“我在你們眼裏是多麼無能啊?”小太子奇了怪了。
衛萊:“這點不怪我們。成熟穩重的太子可不會在霍家門口勸他姐姐別嫁了。”
先前劉徹說此事已傳遍長安,太子根本不信。早些天問一下霍光,又問一下他表兄公孫敬聲,確定人人皆知,小太子才有一點點不好意思。
衛萊舊事重提,小太子有一點點尷尬:“好啦,好啦,我發誓還不行嗎。”
劉徹:“寫下來,隨身攜帶。”
“父皇,這,這讓外人看見還不得笑話我。”這麼丟臉的事,他可不幹。
劉徹瞪眼:“你是太子,誰敢笑話你?再說了,你又不拿出來,誰知道你兜裏裝了什麼。亦或者你怕忘了?”
太子禁不住說:“您還別故意激我。我寫!”
寫下來,小太子就背下來,瞪著眼睛看著他父皇:“我不信我還能忘!”
劉徹了解兒子,不大可能陽奉陰違。由於小的時候衛萊和劉徹沒少糊弄他,以至於小太子對善意特別敏感,端的怕糖衣後麵是陷阱。
然而,世事無絕對。
第一次離開他們,第一次當家做主,劉徹不給他多上一道枷鎖,總覺得這一路上不放心。
現在,劉徹可算放心了。
正月二十,天空下起雨,倒春寒,劉徹沒急著動身。
二月初一日,天氣晴朗,有回暖的征兆,劉徹一行啟程。
劉徹和衛萊帶著禁衛走在前麵,不過他們前麵還有兩車來自宮中狗舍的狗。一車細犬,一車虎斑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