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第二十一章(1 / 2)

宋予衡看他左手虛抱的滿懷白梅花,好笑道:“後院的梅林還不夠你折的?偏偏要折翰林院的梅花。”

“不一樣。”

顧雙棲穿著藏藍色的朝服,攜著白梅,瓊鼻朱唇,身形瘦削,清清冷冷,不是宋予衡的那種冷,是似霜如雪的冰冷。

容策黑眸暗沉解下鴉青色披風披在宋予衡身上,慢條斯理地係了個結:“予衡,雪深路滑,我背你回府吧。”

宋予衡皺眉瞥他,不知道長陵王又要唱哪一出,還背他?

“微臣位卑命賤,受不得長陵王殿下如此禮遇,會折壽。”

顧雙棲眼中劃過絲訝異,掀袍跪在雪地上:“微臣顧雙棲,參見長陵王殿下。”

善解人意的長陵王殿下第一次有了金尊玉貴的派頭,他居高臨下地望著顧雙棲沒有叫起,手裏的油紙傘移向宋予衡的方向,右肩不一會便落了薄薄一層雪花:“朝廷有朝廷的法度,若文武百官都像顧大人這般玩忽職守,視朝廷律法於無物,西秦何以為國?”

湘君倒吸一口氣,捂住眼睛從指縫裏瞧熱鬧,話挑不出任何錯,但她合理懷疑長陵王殿下在以權謀私!她暗暗告誡自己顧大人與督公相濡以沫多年,她偏心殿下是不對的,可她就是個以貌取人的膚淺之人,兩相比較,長陵王姿容更勝一籌,於是她很沒有骨氣的臨陣倒戈了。

雁回背著他的寶貝碑帖再三催促,眾人方陸陸續續回府,梅林深邃,曲折遊廊,與蘭苑格局相差不大,連廳堂樓閣的名字都一模一樣,河伯匆匆忙忙迎到門口,湘君委屈巴巴地搖著河伯的胳膊:“河伯河伯,我在外風餐露宿從來沒有吃飽過,你瞧我都被餓瘦了。”m.X520xs.Com

河伯捋了捋花白的胡子:“長胖了點,臉都圓了。”

“我不管,我要吃醬肘子、叫花雞、糖醋鯉魚、紅燒排骨、油燜蝦……”

督公府侍女、侍從眾多,環肥燕瘦,每個都姿容出眾,來來回回忙著打點行裝,宮中內侍來報讓宋予衡明日再入宮覲見,決口未提一句長陵王。時隔多年,容顯對容策還是不能放下心中的芥蒂,楊辭書是梗在容顯喉嚨裏的刺,哪怕刺拔了傷疤還在,宋予衡憂心忡忡的著人給容策預備最好的院落安置。

京都不比揚州,該有的規矩不能費,容顯不上心,他不能輕慢,他的卑躬屈膝尚能換得中央官員對容策表麵的敬重。

河伯盯著素衫青衣的容策拭了拭眼角的熱淚:“方才一恍神,屬下依稀看到了孝懿太子,殿下通體的氣度與孝懿太子簡直一模一樣。”

宋予衡解釋:“河伯是東宮舊人。”

容策溫和笑笑,客套地說了幾句場麵話。

舟車勞頓加之天寒,午膳略吃了幾口宋予衡就回一葉齋歇息了,顧雙棲找了個普通陶罐,蓄滿清水,在旁守著宋予衡修剪白梅花,他修長的手指起了幾個紅腫的凍瘡,剪刀勒著指背顯出一道淺淺的白痕。

“別剪了,用熱水去泡泡手。”

顧雙棲不聲不響地修剪完白梅,擺在離宋予衡最近的小幾上,俯身摸了摸他的眼角、鼻子、嘴巴,宋予衡慵懶道:“和你說話的不是孤魂野鬼。”

屋內鋪了厚厚的地毯,燒著地龍,碎玉疏窗半開,梅香冷冽,醒目明神,宋予衡撥開他的手翻看奏折:“我不在京,你過得如何?”

顧雙棲趴在他膝上試探地伸手半環住了他的腰,嗅著他身上清苦的草藥香惴惴不安的心慢慢平靜了下來,宋予衡狐疑道:“這是怎麼了?”

“我想你了。”

顧雙棲的發覆在了他的手背上,浸了雪,有點涼,宋予衡的手落在他的肩頭:“雙兒……”

他輕歎一聲沒有繼續往下說,輕輕拍了拍顧雙棲的背隔了很久才道:“頭發都濕了,去泡個熱水澡,別著了風寒。”

風吹起容策的袍角,卷著幾朵白梅落入袖口,容策在門外捧著手爐幹咳了兩聲,顧雙棲坦然站起理了理微亂的朝服,頷首一禮恭敬地退了出去。

或許心有牽係,容策滿心滿眼隻容得下宋予衡,自然敏銳地察覺到宋予衡對顧雙棲的包容與嗬護,他鬼使神差的東施效顰枕在宋予衡的膝畔慪氣似地一把抱住他。

容策身姿頎長,勉強自己蜷縮在方寸之地反而顯得有點委屈。京都耳目眾多,被人看到長陵王與自己這般親近,三人成虎,容策的名聲就全完了,宋予衡推他:“起開。”

他手掌貼著宋予衡的腰線弧度往後背遊移,手臂緩緩收緊,宋予衡被他勒的喘不過氣來,反手往後去掰他的手指,容策輕而易舉的攥住他的手腕,貼著他的腰腹仰頭,目光在宋予衡沒有喉結的白皙脖頸上流連:“義父,你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