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胥華年紀大些，倒是愈發的顯示出聰明伶俐來。
北燕一直是重正妻嫡子的國家，雖說這個嫡子目不能視，但好在足夠聰明，在醫術上也頗有建樹。
既然胥華自己都不覺得自己的眼睛是個拖累，往日裏衣食住行也並沒有太大的影響，胥家家主便也放心的將衣缽全都傳承給了這個嫡長子。
這些年來胥華日漸年長，在醫術上的造詣甚至比胥老先生還要更勝一籌。m.X520xs.Com
可這雙眼睛卻一直沒有什麼恢複的希望，就連他自己都放棄了。
胥華垂著眼眸：“說實話，我幾乎已經不在自己的眼睛上再抱什麼希望了。我這些年來訪過無數的醫者，所有人都看不出病因，又何必再給自己徒添煩惱呢？”
如若胥華不是個病人，那蘇雲錦一定會誇他是個性子灑脫的明白人。
可作為一名患者，諱疾忌醫卻不是什麼好習慣。
蘇雲錦抿唇道：“我知道胥先生的意思，無非是擔心在我這兒也瞧不出個所以然來，平白給了自己希望卻又很快迎來失望。”
“但很多時候，希望都是和失望並存的。如若害怕失望便拒絕觸碰希望，那才是對自己真正的不負責任。”蘇雲錦轉身看向他：“胥先生是個明白人，想也懂得術業有專攻的道理。焉知別人都治不好的，我便一定治不好呢？”
胥華雖看不見麵前這位姑娘生的什麼模樣，但卻隱約能夠猜到她此時的神情。
想必正微微歪著頭，饒有興味的看著他，神情之中隱約露出些許傲氣來。
世間之人皆覺得女子應當謙卑，矜持有禮恭順賢惠才是女子該有的德行，在遇見蘇雲錦之前，胥華也是這樣認為的。
可在遇見了蘇雲錦之後，他卻突然覺得，向她這般高傲果敢也沒什麼不好。
在那小女孩兒窒息的時候，她幾乎毫不猶豫的劃開喉管救人。
之前在宮宴上，明知丈夫對自己不忠，卻也灑脫的轉身就走，絲毫沒有死纏爛打一哭二鬧的意思。
在寧王帶人逼宮的時候，她也堅定地一步不退，巍然不懼。
她也就是生成了一個女兒身，如若是男子，想必也是個頂天立地的英雄吧。她這樣的姑娘，合該像雄鷹一樣翱翔於天地間，又怎能甘心在深宅大院裏淒淒汲汲的過日子？
這些年，胥華已經很少再去拜訪一些醫者高士了。
他甚至覺得自己目不能視已經是生活之中的一部分，也並不懊惱和排斥自己的眼疾。
可不知為何，而今蘇雲錦堅持想要替他瞧一瞧眼疾，他心底便真的升起一股無名的希望。
或許她就是個例外呢？或許她真的能夠治好自己的眼疾呢？
胥華抿著嘴唇沉默了一陣，半晌後還是應了下來：“雲都，你去找一個僻靜些的地方。”
……
一方安靜的茶樓，胥華財大氣粗的包下了整層樓，就隻有二人各自帶著自己的侍從坐在一處臨窗人少的位置上。
“檢測到患者玻璃體完好無損傷。”
“檢測到患者視網膜成像功能完好無損傷。”
“檢測到患者視神經完好無損傷。”
係統提示音一聲接一聲的傳來，蘇雲錦聽著這些聲音，卻是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兩側眼球都是完好無障礙的，怎麼能看不見呢？
她抿了抿唇，想到了一個可能：“係統，檢測一下大腦皮層和中樞神經。”
一陣靜默之後，係統提示音再一次響起：“檢測到患者大腦皮層枕葉位置出現先天性損傷，正在進行進一步檢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