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色方才亮起,便有一張拜帖遞上了懷王府的輝月閣。
胥華最是明禮,若不是生死攸關的大事,大都會先遞拜帖,本人後至。
蘇雲錦捏著那張改了兩重名印的拜帖,遞到鼻尖兒前嗅了嗅。淡淡的玉蘭花香沁人心脾,與那風光霽月的少年公子倒是極其合襯。
一旁的東袖稍有些不樂意:“王妃,之前白先生不是說了讓您盡量少出府門麼?胥先生遞來拜帖,向來是要問及眼疾之事的。您若是真的想為胥先生治病,免不得要時常出入,到時候更加危險。”
上一次她被人莫名劫持,已經讓東袖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
現如今她就算是出了輝月閣,東袖也都要亦步亦趨的跟著,生怕自己的一眼沒看住,王妃便能丟了似的。
而今正是穆家得勢之時,她自然不想讓自家主子踏入危險之中。
蘇雲錦指尖夾著拜帖晃了晃:“誰說是危險了?在我眼裏看來,這倒是個好機會。”
“王妃這是非見不可了?奴婢是真的擔心您,若是再出了上次的事情,奴婢可就真的不活了。”東袖囁嚅道。
不得不說,她這多少有些PTSD綜合征……
蘇雲錦施施然的站起身:“胥家乃是北燕名門望族,且北燕乃是大陸上第一大國,諸國拱首不敢與之爭鋒。即便隻是北燕的一個臣屬世家,也足夠咱們大梁好生巴結。”
“草原六十四部固然金貴,但也分和誰比。我固然比不上兩國的盟交,但胥華可是個金貴的人物。”蘇雲錦挑眉:“北燕胥氏唯一的嫡子,日後定是北燕皇帝身邊近臣。隻要大梁和北燕不亂,胥華好友的身份足夠當我半輩子的免死金牌了。”
說著,蘇雲錦徑自向外走去。
一個時辰後,胥華按照拜帖上所寫的時辰如約而至。
他自然不是一個人來的,除了雲都隨行之外,還有一名穿著青色衣袍的老者一並前來。那老者氣質儒雅,眉眼之中隱約能夠看出和胥華有幾分的相似,想必便是胥家的家主了。
蘇雲錦這個人從來有一說一,此時見到了胥家的家主也並未遮掩,反倒是大大方方的行了個禮:“見過胥老先生。”
本還想遮掩上一陣的胥家家主聞聲,也隻好徹底秉明了身份。
“懷王妃倒是磊落,不同於那些官僚習性,老夫佩服啊。”胥家家主客氣道。
蘇雲錦也笑了起來:“我本也不是什麼官宦,隻是個尋常醫者,多年來早就養成了有一說一的習慣了。現如今既知您是胥公子的父親,若假裝做不認識的話,難受的倒是我自己了。”
胥謹辛也是捋須笑了起來。
他這一路趕來,雖說多有遮掩,但大梁也算是大國,想要打聽到他的行蹤自然不是什麼難事。
若是尋常為官者,借坡下驢的裝一裝便也過去了,兩個人的麵子上都好看,也都不麻煩。
可蘇雲錦當真快言快語,原本胥謹辛看到她這麼一個年輕的姑娘,還當她說能夠治療胥華眼疾一事乃是誇下海口。
而今見之,倒是覺得有些值得相信了。
大家都是醫者,說話之間便也開門見山。
胥謹辛隻是禮貌性的客套了幾句,便開口發問:“之前便聽犬子提過數次,說是在大梁結實了一名醫術高強的神醫,心中敬佩不已。今日見懷王妃正值妙齡,當真是英雄出少年啊。隻是不知懷王妃言稱犬子的眼疾尚有痊愈的可能,此話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