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知道殿下心裏揣著佳人,但眼前人卻也未必不好。指不定您眼中的佳人在旁人眼中一文不值,而殿下的眼前人,或也是別人眼裏的佳人呢。”
常公公勸慰道:“以老奴的身份,本是不該說這些的。但您的王妃真誠討喜,深得太後和皇上的喜愛。您好不容易走到這個位置,總不能因為一己之私便壞了前程。與其和穆氏站在一起,倒不如珍惜眼前人啊。”
往日裏常公公常在皇上的身邊伺候,最是謹言慎行,也從不會說這些僭越的話。
而今多說了幾句,也算是對沈言璟的照顧了。
這滿朝後宮,若說誰最懂皇上的心思,常公公稱第二怕是沒人敢稱第一。枕邊風固然可怕,可後宮到底還是與前朝掛鉤的,這風吹向什麼方向,皇上還要在心底掂量掂量。
倒不像是常公公往日裏無心的三言兩語,來的藥杳無痕跡。
他無氏族亦無勢力,全靠著伺候皇上度日。如此不偏不倚,自然更得皇上的信服。
沈言璟連忙向常公公施了一禮:“多謝常公公提醒了,本王自知不可寵妻滅妾,丟了皇室顏麵的道理。本王也是父皇的臣子,需事事以父皇的吩咐為重,又豈敢在這等節骨眼上勾結外臣。”
他這兩句話說的倒是有技巧,一來擺正了自己和蘇雲錦的夫妻關係,讓常公公覺得懷王是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了。
二來,又明說了自己為皇帝臣子,當事事以君主為重,無形之中又表了表忠心。
大家都是聰明人,很多話倒也不必明說。常公公將皇上的話帶到了,便也不再久留,告別了懷王便回宮去了。
……
回懷王府的路上,沈言璟捏著眉心:“白荼,查到消息是誰放出去的了麼?”
“王爺聰慧,猜了個七七八八。隻不過放消息出去的是穆家二姑娘,而不是大姑娘。”白荼道:“最近穆家大姑娘都在暖閣之中好好養傷,這件事情倒是難得的一點兒都沒摻和。”
沈言璟挑了挑眉梢。
他原本還當是穆月白趁熱打鐵的買通下人造謠生事,將此事傳出去的,卻沒想到竟是穆月橋。
她還學會借刀殺人了?竟還有點兒進步。㊣ωWW.メ伍2⓪メS.С○м҈
沈言璟輕笑了一聲:“聽說穆柯尋與穆月白的感情很好?”
“穆大姑娘的親生母親膝下就這一子一女,二人是嫡親的兄妹,感情固然要更親厚一些。”白荼道:“穆將軍回京,免不了要來王府探望穆大姑娘。”
穆柯尋若是來,那自是最好,沈言璟倒怕他不來呢。
他的指尖輕輕地敲著木質的窗圍:“想辦法將穆柯尋的私印拓下來一份,同樣是大梁的國土,南境軍需充沛,東境就連軍餉都發不全,哪有這麼巧的事?”
“等拓到了私印,讓薛複再走一趟東境。”沈言璟道。
白荼不敢多說什麼,隻能應下。
薛複到底是驍勇侯嫡子,就算是在朝堂和軍方毫無建樹,日後也是能承襲爵位富貴一世的。驍勇侯自然也是這個意思,否則怎會在嫡子加冠之年,都沒有讓其參加武考科考?
隻可惜……薛複這個人交朋友的眼光著實不怎麼樣,遇人不淑的偏偏撞上了沈言璟這個沒良心的。
借著他驍勇侯嫡子的名號到處用不說,三天兩頭讓其出京跑腿,氣的老侯爺天天帶著人堵在城門口抓人。
一路回到懷王府,沈言璟跨下馬車隨口道:“本王先去一趟暖閣,你去著人將消息壓一壓。”
“是。”白荼應了一聲,便也勤勤懇懇的給沈言璟收拾爛攤子去了。
穆月白的傷勢看上去頗重,但到底隻是從寸勁兒刺出來的皮外傷,倒也不礙事。
這才短短幾日的時間,行走移動倒也全然無礙了。
隻是這一刀刺下去,就像是火上澆油一般,催的懷王日日往暖閣跑,就差沒和穆月白黏在一起了。而京中流言畢竟也隻是流言,幾天下去議論的人少了,便也全都忘了。
轉眼,便到了穆柯尋回京的日子。
南境軍大勝乃是喜事,穆柯尋回京當日,自然有百姓夾道相迎,風光無匹。
大梁也有多年未有過如此大勝的好消息,且草原六十四部願歸降求和,這有很大一部分是穆柯尋的功勞。
就連皇上也是大喜,帶著皇後親自出宮相迎。
便見南城門外,一列百餘人的驃騎各個黑衣銀鎧,挺胸抬頭。沈言璟一身黑色蟒袍站在群臣之首,遠遠的看著跨坐在駿馬上漸進的那個男人。
長長的丹鳳眼透露著幾分不近人情,銀色頭盔緊緊地貼合著額頭和麵頰,隻露出了半張消瘦的臉頰。
相比於京中權貴人家一眾公子,他的膚色還要更深一些,嘴唇緊抿著的時候頗為嚴肅,就算是不說話也帶著一股金戈鐵馬的意味。
不愧是三十幾歲便統領南境軍的少年英傑,果然姿容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