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時候,洗清自身嫌疑最好的辦法便是立功,沒有什麼功勞比拿了本王的腦袋還要大了。”
沈言璟一聲輕笑:“正所謂重利之下必有勇夫,成天重便是如此。他急著追出來,自以為是上天給了他一個好機會,殊不知這從始至終都是本王做的局。”
蘇雲錦依舊好奇:“就算是成天重能自己出來,倭國四十萬聯軍就在鬆水畔,你是怎麼神不知鬼不覺的將人殺了的?”
“本王沒想殺他。”
沈言璟眯著眼睛,微微撐起身子任由蘇雲錦在他的身上裹上繃帶。
他聲音不緊不慢:“若是想殺他,那倒是更容易。本王的本意是拿住成天重,至少能逼問出些有用的消息來,哪想到他竟寧死不降。”
蘇雲錦倒吸了一口冷氣。
她早就聽邊關的將領說起過成天重這個人,昔年甚至能夠拋妻棄子毅然決然的反叛大梁,可見是個心狠有魄力的人。
這樣的人在亂世或許能成為一代梟雄,隻可惜他做出的這些事情,便讓蘇雲錦打心眼兒裏瞧不上。
自己的錯誤,卻讓家人來買單,這也能算個男人?
自行了斷也算是對大梁和家人的一個交代了。
蘇雲錦給他包紮完傷口,打了一針破傷風後,又好奇問道:“我方才還沒來得及問你,你是怎麼將成天重抓住的?當時是在倭國的軍營附近,他若是想走應該很容易就能逃走吧。”
沈言璟緩緩坐直身子,將外衫套在了身上。
他笑起來:“昨天本王讓顧劍幫我做了一件事情,將全城的白蠟燭和豬油全都取出來融化。”
蘇雲錦聞言,詫異的瞧了他一眼。
他擒拿成天重,用白蠟燭和豬油做什麼?
懷王又道:“昨晚本王帶著人前往鬆水,先是在水流最深處砸出了幾人寬的一個大洞,將豬油倒進去凝固。油就算是凝固也還是軟的,這個時候再倒上去一層白蠟燭,看上去便和尋常冰麵沒什麼兩樣。”
“而昨天就連上天都在幫本王,我們一行人來到鬆水之上,便開始天降大雪,將最後那點兒痕跡都掩藏的幹幹淨淨。”
“成天重情急之下,想要來捉拿本王,卻不想本王早就在鬆水上做下陷阱,縱馬疾馳之際連人帶馬一起落到了水中。而冬天的棉衣沾水沉重,他就算是想爬也爬不出來。”
沈言璟微微眯著眼睛:“按理說,主帥都不會私自離開軍營。將帥是大軍的主心骨,一旦將帥折了整個大軍都會淪為一捧散沙。”
“但之前成天重的人燒了東大營的糧草,本王又讓顧劍趁其不備燒了倭國的糧草,成天重憤恨大梁,第一反應一定是覺得本王是在和他挑釁,便會憤怒的追出來。隻要將人引出了軍營,想要擒住人還不簡單。”沈言璟笑問道。
蘇雲錦聽著,都忍不住為懷王拍手叫好。
不得不說,沈言璟雖說受了點兒傷,但是拖回成天重屍首的這件事情對東境軍的鼓舞是空前巨大的。
現如今的東境軍一掃之前的頹勢,全都士氣高昂的願與倭國一戰。
如此一看,他這傷受的也值得了。
以前還擔心沈言璟從未帶過兵,生怕他來到東境根本掌管不了這三十萬人。
卻不想,他這才幾日時間便接連做了幾件大事,在軍營之中混的風生水起,可見懷王之才。
若是這時候給他筆墨紙硯,他怕是都能編出一本沈子兵法了。
這些時日沈言璟都在為東境軍的事情操心,也著實沒有睡好。此時剿滅了成天重,倒是能將懸著的心給好好放一放了。
隻見他方才還在和蘇雲錦閑聊,現如今便昏昏欲睡的有些打瞌睡了。
軍帳內安靜,倒是也無人打擾。他失了太多的血,合該好好睡一覺休息一會兒。
蘇雲錦起身將他的靴子脫下,想要將人挪到床上去。卻不想沈言璟從來睡得淺,這麼一挪動竟直接驚醒了。
他自己挪了身子:“是有些倦了,你要不要也睡一會兒?”
“我去傷兵營瞧一瞧,軍醫忙不過來。幾人能出一份力,我怎好自己一個人偷閑?”蘇雲錦將被子扯過來給他蓋在身上:“你就隻管排兵布陣,受傷的這些將士,我會盡力將他們治好的。”
沈言璟望著他,少頃,卻眼角彎彎的笑了起來。
他伸手捏了捏蘇雲錦的掌心:“多謝。”
軍營苦寒,很多時候都是缺糧少藥的。很多將士不是在戰場上丟了性命,而是受傷之後沒有藥物,沒有得到好的醫治,這才會將小傷拖成大傷。
蘇雲錦來的時候,她馬車上有多少的東西,沈言璟再清楚不過。
但她是從哪兒拿出的哪些藥物,是怎麼將人治好的,沈言璟也從來不問。
這幾乎已經成為了二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他就當蘇雲錦是上天賜給他的禮物,上天有眼,讓孤苦無依的他有一個能夠相伴終生的人。
他就隻當蘇雲錦是來拯救自己的仙女,至於那些奇怪的力量,奇怪的東西,他便全都不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