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之中最好的客棧滿運樓,沈言璟側坐在窗前,垂眸看著不遠處張燈結彩的胥府。
往來的婢女小廝腰間全都係著紅綢子,可見喜慶之色。
這遍京城的人都說,胥家的嫡公子胥華將要結親白城符家的嫡長女符元錦,可世人卻有所不知,這所謂的符家嫡長女,卻並非他們想的那麼簡單。
房門被人輕輕叩了叩。
顧劍推開房門走了進來,站在不遠處向沈言璟施了一禮。
“王爺,查到了。聽胥家的下人說這位元姑娘是兩個月前才來到燕京的,以前一直養在白城的符家老宅,少有人見過,符家人擔心這位元姑娘身子嬌弱活不久,還是今年才上的族譜。”
沈言璟沒說什麼,顧劍看著他的臉色,繼續道:“兩個月前,元姑娘曾給京城一楚姓人家的兒媳剖腹取子,一個多月前,曾急救過胥夫人的性命,胥夫人這才對其改觀,同意她做自己的兒媳婦。”
沈言璟端著茶杯的手驀地一顫。
時間線全都對得上,還有她的醫術和旁人所描述的元姑娘的樣貌。
定是蘇雲錦無疑。
埋在他頭頂的陰霾漸漸驅散,像是有一道光,徹底照破了他眼前的黑暗。
沈言璟盡力的克製著自己的聲音不要太過顫抖,他緩緩抹去了桌案上剛剛灑上去的那點兒水漬:“人現在在哪兒?”
“明日胥華與符家嫡女成婚,現如今那位元姑娘正暫住在符家在京城的別院之中。但皇甫容羽為表重視,在符家的別院附近安排了上百的精兵守衛,咱們帶來的十幾個人想要無聲無息的潛進去將人搶出來,怕是有些為難。”
顧劍道:“而且聽下人說,元姑娘很少出門,每次出門都是有胥家公子個十幾名侍婢跟著的。若這位元姑娘真的就是王妃的話,皇甫容羽和胥華二人可見一直提防著。”
接下來的話,顧劍雖沒再說,但沈言璟心裏也多少能猜到了。
他早就想過,當日是皇甫容羽帶兵圍困在大梵山附近的,那胥華作為太子近臣,能救下蘇雲錦的人最有可能便是他。
但就算是真的救了人,以皇甫容羽和胥華的謹慎,也不會放任蘇雲錦在燕京內自由活動的。
那位元姑娘,十有八九便是蘇雲錦了。
以前沈言璟隻覺得天師山的那些臭道士每天神神道道的抱著個龜甲算卦,其實就是糊弄世人信奉的手段罷了。
可經過這一次,沈言璟卻多少有些相信了這些玄學術術的神奇之處。
水雲樓這一卦,倒真的讓他找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胥府內的情況談聽清楚了麼?”沈言璟又問道。
顧劍連忙將一張圖遞上去:“這是胥府地圖,往日裏元姑娘是住在胥華隔壁的院子,也就是此處。不出意外的話,明天接親的車隊也會直接將人送進這個院子。”
“屬下事先算計過,有兩個位置最適合劫人。最好的,也是最方便的方式便是在人還沒進胥府的時候,將人劫走。其次,便是在胥家大宴賓客洞房花燭之前。當時酒過三巡,侍衛的警惕性最低,周圍守著的人也最少。”
沈言璟垂眸看著那張胥府的平麵圖,輕笑了一聲。
“顧劍,你說就連你都能想到的,胥華和皇甫容羽會想不到麼?”
顧劍的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半晌沒憋出半句話來。
承認,他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心裏委實沒有什麼成算。但若是白荼的話,估計也會指出這兩個點。
沈言璟站起身,脫掉了廣袖的外衣大氅,換了件黑色的勁裝。
“皇甫容羽和胥華二人最是謹慎,就算是本王沒來,他二人也會想到此處。你所說的那兩處好劫人的地方,其實正是明日大婚時首尾最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