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是為自己著想，也是為陛下著想。文家敢縱著楚王成此大事，焉知日後不會某君篡國呢？”太史令說道。
沈言璟聞言冷笑了一聲：“那孤可要好好謝謝太史令，為孤守著這大梁江山了。”
“臣分內之職，不敢稱功。”
時辰不早，一幹朝臣議事之後便各自退下，偌大的禦書房隻剩下沈言璟鄰桌而立。
宮婢太監隱約覺出了氣氛的不對，此時全都垂著頭不敢言語，生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沈言璟抿著唇立了片刻，抬手猛地拂落了桌案上的碗盞。
瓷片碎裂的聲音傳來，一拳重重的砸在桌案上，滿殿的宮女太監全都跪下身來低頭不語，戰戰兢兢。
君王一怒，誰知道還要多少條人命去填這個窟窿。
白荼就是趕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過來了。
內侍總管見皇上大怒也是急得不行，剛要著人去請皇後娘娘過來勸勸，便見白荼來了。他連忙迎了上去：“白大人您來的正是時候啊，皇上方才發了好大的火氣，奴婢們都不敢入內，還請白大人快進去勸一勸吧。”
白荼：“……”
沈言璟發了好大的火氣，他來的正是時候？
他怎麼覺得自己來的不是時候？
白荼理了理前襟，連道：“麻煩公公進去通傳一聲。”
禦書房內很快傳來皇帝召見，白荼走進去剛要叩拜，沈言璟擺了擺手：“坐吧，顧劍那邊怎麼樣了？”
“皇後娘娘方去瞧了，也沒說什麼，應該是不太好。”白荼抿著嘴唇道：“顧劍主要是傷在手臂上，聽太醫的意思是，日後想再用劍怕是困難了。”
沈言璟手指的骨節捏的哢哢直響。
顧劍是從他剛出宮時便跟著他的，可以說是第一批在他身邊的人。自他之後才漸漸多了白荼薛複等人。
雖說沈言璟常日裏常說顧劍的腦子不太好用，但除了顧劍，旁人沈言璟也從不敢用。
如今太史令府便送了這麼個半廢的人出來，在太歲頭上動土也沒有這麼玩兒的。
沈言璟坐在椅子上輕輕地捏了捏眉心：“召穆王，薛複入宮。”
“皇上且慢！”白荼連忙起身阻止道。
內侍總管見之，還是走到一旁退了下去。
白荼連忙道：“皇上現在方才登基，就連繼位大典都尚未舉行，正是人心不穩之時。在這個時候動先帝舊臣，絕非上上之策。”m.X520xs.Com
“皇上，臣與顧劍是舊識，之前在王府之中時，且說是同吃同住也不過分。而今顧劍被人傷成這個樣子，沒有人比臣更痛心更想報仇。”
“但此時，著實還需徐徐圖之。一旦皇上先露了怯，給了那些迂腐的舊臣一個挑陛下錯處的理由，乃是對皇上致命的打擊。皇上費盡萬難才走到今天這一步，就算是顧劍也不希望皇上為了他而致使國祚不穩不是？”
沈言璟靠在椅背上捏著眉心，好一陣無言。
世人都說做皇帝好，君王一怒，伏屍百萬流血飄櫓。
可實際上呢？就算是手上有權勢，也要下麵的大臣們一層層的議政批閱才能真的施行下去。就算是知道自己身邊重要的人是為誰所傷，甚至都不能為其報仇。
這樣的君王，手中的權勢還能說是權勢麼？
說到底，就隻是一個被朝臣肆意翻弄的傀儡罷了。
沈言璟默了片刻，終於緩緩睜開眼睛：“白荼，先帝在世時為何大梁日漸積弱？”
白荼沉著眉頭思索片刻，開口道：“先帝寵信外戚穆家，以致使外戚幹政，權傾朝野，可比君王。此為大梁積弱之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