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璟的消息從來靈光,當日便聽說了蘇雲錦為兄長蘇臨的婚事而做出的努力,還特意回來嘲笑了她一番。
婢女早早地便落下帷帳讓二人早些休息,房間裏隻掌了一盞光亮暗暗的燭火,頗有些催人情絲的感覺。
沈言璟倒也不是受不住自己下半身的人,他倚在床上輕輕地撫過蘇雲錦的小腹:“怎麼都沒見長大。”
“十月懷胎,你當一天就能落地的?那是孫猴子吧,”
蘇雲錦跪坐起來,將獸首銅勾上掛著的香囊解下來放在了外麵。
那香囊原本是熏蚊蟲的,現如今天氣一點點的冷了下來,寢殿之中倒是也沒有那麼多的蚊蟲了。
坐回到床上,卻見沈言璟若有所思。
她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地戳了戳沈某人那緊皺著的眉頭:“這是怎麼了?悶悶不樂的?”
“恩?沒事。”沈言璟攥著他的手指遞到唇邊,輕輕地吻了一下:“最近多雨,之前的腿傷有些疼罷了。”
當年在大梵山,山頂的落石砸傷了他的右腿,當時在雪山之中養的不好,便留下了逢下雨便要腿疼的病根兒。
那寒氣是從骨縫裏透出來的,也不是一天兩天便養得好的。
蘇雲錦起身去灌了兩個湯婆子回來,一並塞進被褥之中:“是前朝出了什麼事?馬上便要秋收了,該不是草原來了消息吧。”
沈言璟也真是拿她沒有辦法。
什麼事情都瞞不過她,就算是猜都能被她猜出個八九不離十來。
蘇雲錦也就是個女子,她若是個男兒身,隻憑著聰慧也定能官至宰輔。
沈言璟向後一靠,將手臂枕在腦後歎氣:“草原來信,承諾給大梁牛羊萬匹,用以置換大梁十萬石的糧食。”
十萬石糧食……
蘇雲錦捏著手指頭算了算:“若是以大梁的物價換算下來的話,倒也確實是市價。但是大梁和草原置換物資,可從來不是這麼個價的。”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力,就算是不用他多做解釋,蘇雲錦也聽得懂。
沈言璟道:“大梁與草原之間,關於牛羊和糧草的置換能換到他要求的七成,已經算是給草原低價了。現如今草原獅子大開口,就是趁著公主下嫁,想要多撈一些好處。”
蘇雲錦又何嚐不懂呢?
草原就是喂不飽的狼崽子,不管給他們多少的好處,也遲早會提出更過分的要求來。
現如今公主尚未遠嫁,便敢提出這樣的要求。待到日後公主真的去了草原,那豈不是更要過分。
蘇雲錦歪在沈言璟的身邊:“既然早就決定了這一仗要打,那該擔心的便是這一仗該怎麼打,至於這些無禮的要求,當做是耳旁風便是。”
沈言璟眯著眼笑笑:“雖說如此,但還是要籌劃一番的。大梁的戰力就這麼多,若是草原臨時搬來了救兵,那可就不是開玩笑的了。”
“時辰不早了,先睡吧。至於草原的事情,便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沈言璟說道。
夜色深深,院子裏也徹底安靜了下去。
沈言璟從來睡得快,卻又睡得不實。此時就算是闔目而眠,也微微的皺著眉頭。
蘇雲錦躺在他的身邊放緩了呼吸,又想起了草原之事。
征兵征糧充盈國庫,是北燕一戰的第一要務。大梁的錢糧多數都是來自於百姓的賦稅,但賦稅過重民不聊生,賦稅過輕又打不贏這一仗。
想要弄來錢糧,最好的辦法,便是在官員和地主的身上做文章。
之前出了楚王的事情,沈言璟抄了幾個大臣的家,也算是弄來了不少的銀錢。但是這些錢用在戰事上,實在是杯水車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