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已經來臨,北方草原再也見不到白雪皚皚的景象,反倒一派生機勃勃的模樣。
草原的嫩綠色沁人心脾,透明清澈的河流從草甸子上流淌而過,蜿蜿蜒蜒的曲折動人。
天空白雲低垂,仿佛天穹也觸手可及一般。
但不知為何,顏六元回來的路上,總感覺天空也是陰翳的,烏雲始終不曾消散。
直到他看見小玉姐的那一刻,天空的烏雲突然退散,天光透過烏雲直奔大地,深淵裏也被照亮。
小玉姐原本看到顏六元的時候感覺對方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可當對方見到她以後,立刻變了回來。
對於顏六元來說,小玉姐就像是一支堅實的錨,隻要這支錨還在,他就不會迷失在深海裏。
在小玉姐麵前,他不再是神明,也不是草原上的少年雄主,就是顏六元而已。
“小玉姐,我哥還活著,”顏六元坐在王庭大帳之中輕聲說道。
正在給顏六元縫衣服的小玉姐忽然僵住了,她轉頭看向顏六元:“他……他在哪?”
顏六元從臉頰上摘下自己的黑色麵甲說道:“可我沒去找他。”
王庭大帳之中隻有他們兩人,小玉姐在顏六元的神情裏,看到了一絲黯然,她說道:“是因為害怕嗎。”
顏六元忽然說起了別的事情:“姐,你知道我的能力,以前每次使用的時候都會有反噬。”
小玉姐神色溫柔的說道:“第一次發現你的能力,還是在你哥全身骨骼都斷裂的時候,那會兒我們被李氏部隊挾持去幹活,你天天摔跤把自己摔的鼻青臉腫,而那些被你詛咒過的人都摔死了。”
“嗯,”顏六元點點頭:“那個的詛咒反噬很簡單,我詛咒什麼,相應的反噬就會降臨到我身上。但自從河穀一戰之後就不一樣了,大地在不斷龜裂,地麵的裂縫向遠方不斷蔓延,但我沒有受到任何反噬,那開裂的大地就像是打開了我自己身上的枷鎖一樣,每用一次,那個枷鎖就會再打開一些。”
小玉姐聽到這番話後並沒有急於回應,而是沉默著聽顏六元繼續說著。
顏六元說道:“那枷鎖上的裂痕,就像是深淵的縫隙,不斷擴大。我感覺好像有某種意誌在召喚我,讓我也成為那意誌的一部分,不,更準確的說,是代替那龐大的意誌。隻有回到你身邊來,我才感覺到那裂痕開始被慢慢閉合,才會重新擁有更多的……人類感情。”
“六元,你已經統一了草原,不要再使用你的能力了,”小玉姐坐到顏六元對麵輕聲說道。
“嗯,我會盡量克製的,”顏六元答應道。
“那你之後什麼打算,”小玉姐問道。
顏六元沉默良久:“這次南下,有數千人無辜的死在了屠城之中,有婦女因為丘敦部而受盡淩辱,我不知道怎麼麵對他,我不知道怎麼告訴他,他最親近的弟弟,變成了他最討厭的人。”
“可你知道的,雖然他希望你做個好人,但他絕不會因為這種事情就棄你不顧,你有沒有想過他現在找你找的多辛苦?你知道你哥的性格,他一天不見到你,就會一天天的找下去,直到他死,”小玉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