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特城下方的地底世界中,許安卿、陳靜姝帶著隊伍快速的朝著更加隱秘的地方前進。
他們在通過某些甬道的時候,甚至還能聽到頭頂的馬蹄聲。
那騎士團奔騰的聲音,讓陳靜姝等人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今晚的根特城太喧囂了,喧囂到讓人不安。
地底黑市與賭場裏,好多人都驚惶的停下了自己的生意。
很多人突然回想到,當初諾曼家族的唐納瑞死亡後,根特城也是如此熱鬧。
於是,地底世界也開始兵荒馬亂起來。
可是大家又很快發現了一件事情,今夜與那次動亂不同,巫師家族的騎士團根本就沒有大肆湧入地底。
反而是所有人都在朝著根特城中心殺去。
此時錢衛寧跟在後麵,任小粟離開了,梅戈也離開了,他所能做的就是跟著別人四處亂跑。
地下世界的道路錯綜複雜,而許安卿則輕車熟路的帶著所有人拐來拐去。
路上,陳靜姝忽然說道:“這會不會是衝著小夏去的?”
“這是最大的可能,”許安卿說道:“羅素後人的身份足以讓巫師家族如此興師動眾,看來還是我們暴露的太早了。”
“那我們要不要去救她?”陳靜姝皺眉道:“她一個人會很危險的……”
許安卿回頭看著陳靜姝認真說道:“靜姝,就算我們去了也無濟於事,你隨便粗略估計一下也該明白,剛剛從我們頭頂經過的騎士就有四百多人,而這隻是根特城裏的其中一條路罷了。”
“那我們就不做點什麼嗎?”陳靜姝說道。
“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祈禱她能自己化險為夷,”許安卿說道:“不是我冷血,而是我們別無選擇。我們先到臨時庇護所再說,今晚隻能耐心等待。”
說話間,他們已經看到前方的“守護者”了,似乎因為不安的關係,對方臉上的黑色紋身也顯得格外扭曲。
這守護者背後的鏽跡鐵門便是通往庇護所的,也是地底人自己挖掘出來的秘密通道。
許安卿看向守護者問道:“臨時庇護所有什麼異常嗎?”
守護者回答道:“暫時沒有異常,進入庇護所的人都對上了暗號。”
“好,”許安卿點頭道:“小心警惕。”
守護者將鐵門拉開,此時門後已經有一百多人聚集在寬闊的甬道裏了,其中有老人有孩子,大家似乎都因為害怕而瑟瑟發抖著。
許安卿帶隊穿過人群想要往更深處走去,結果他突然停住了腳步……
“你是哪裏人?”許安卿看向一名年輕人問道:“我怎麼從來都沒見過你。”
旁邊躲在一名老人後麵的年輕人渾不在意道:“地底人那麼多,你難道每個都見過嗎?”
許安卿皺眉道:“起碼有資格進這臨時庇護所的人,我應該全都見過。”
說話間,錢衛寧身後的最後一名下屬進入臨時庇護所,緊接著哐當一聲,他們身後的鐵門竟是被外麵的守護者給猛然關閉了。
剛剛說話的年輕人突然詭異的笑了起來:“你見沒見過我其實並不重要,反正今晚之後你們這些寄居在地底的寄生蟲就要長眠於此了。”
話音一落,這臨時庇護所裏的數百輕壯,竟是同一時間抽出了自己藏在懷裏的短刀。
更讓許安卿心驚的是,這數百人中還有四五名巫師混入其中,並已經握住了各自的真視之眼,麵前的年輕人手裏更是握著一枚紅色真視之眼,說明對方在巫師家族中地位已經非常高了。
再往上,也就隻有凱爾那樣成名已久的大巫師才能使用金色真視之眼。
許安卿鎮定道:“衝我們來的?還真是興師動眾啊。”
“那倒不是,”年輕人微笑著說道:“今晚你們也不過是配角而已,家主決定不再忍受你們了,便幹脆順手除掉,以免你們和中土勾結。”
中土?許安卿內心一驚。
原來今晚這根特城裏的陣仗根本就不是衝著小夏和聖堂去的,對方的目標是任小粟!
然而就在此時,這臨時庇護所的甬道裏突發怪事,所有隻感覺天地翻轉了一般,原本的天花板才是地麵,而原本的地麵則成了天花板!
所有人毫無防備之下,全都朝天花板掉落,就像從高空摔下去似的。
隻有許安卿、陳靜姝等聖堂成員、老人、小孩例外,他們倒掉在頂上,那甬道的牆壁裏伸出一隻隻泥土手掌抓住了他們的腳踝固定著,讓他們免於遭受這重力突然翻轉的劫難。
這一刻,許安卿他們倒掉在半空中,仿佛一隻隻碩大的蝙蝠。
都鐸家族埋伏的騎士和那些巫師們被摔的七葷八素,巫師們原本想要念的巫術也念不出來了。
有些巫師甚至連手裏的真視之眼都沒握住,咕嚕嚕的滾向遠處。
顛倒術,泥沼之手,許安卿看到這兩個巫術同時被人施展出來便安心了,而陳安安看到便驚喜的歡呼:“父親回來了?!”
那些被摔了一次的都鐸騎士和巫師掙紮著想要起身,可還沒等他們抓住自己的短刀和真視之眼呢,那顛倒的重力竟然又恢複如初。
一時間,原本就已經摔的夠嗆的敵人們,又從“天花板”摔在了地麵上。
外麵的鐵門被人打開,一名壯碩的漢子提著守護者的頭顱進來,而甬道的牆壁裏則有十多人穿牆而出。
這不是密鑰之門,而是巫術中的土行之術。
今晚,陳靜姝等人遭遇埋伏,然而陳安安的父親陳酒其實早就回來了,他們之所以不現身,就是在等待著這圖窮匕見的一刻。
都鐸家族潛藏在地底的間諜以為自己埋伏到了聖堂核心成員,但其實許安卿和陳靜姝不過是陳酒留在外麵的誘餌罷了。
這突然出現的十多名聖堂身披黑色鬥篷,他們快速的收割著甬道裏的生命,然後精準的放過了每一個錢衛寧帶來的燃燒騎士,這讓錢衛寧也意識到,這群聖堂一定藏匿很久了。
許安卿看向陳酒:“大哥,你們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不久,我看到密鑰之門被毀就趕緊追過來了,”陳酒指著錢衛寧對許安卿說道:“這些軍人是誰,他們走路時的手臂的甩動姿勢,像是燃燒騎士團那邊的人。你們怎麼會和他們走在一起,我錯過了什麼嗎?”
“任小粟已經抵達根特城,密鑰之門被毀之後他帶著小夏返回地表,據說是要去拿位騎士留在羅素家族的東西,”許安卿解釋道:“剛剛這都鐸家族巫師說的話你也聽到了,今晚都鐸家族要殺任小粟。”
“不止是都鐸家族,”陳酒搖搖頭:“我們回來的時候就發現,都鐸騎士團、諾曼的光明騎士團,都開始返回根特城了。張皓雲傳來消息說南方燃燒騎士團也在北上,看樣子三家已經聯手。”
許安卿和陳靜姝瞠目結舌:“這麼大的陣仗?至於嗎?”
“我也不清楚,”陳酒搖搖頭說道。
按理說,隻為了殺一個任小粟,就算這任小粟再厲害,也不至於動用三大騎士團主力吧?對方也隻有一個人而已啊。
這太不符合常理了!
許安卿說道:“那咱們怎麼辦,救他嗎?”
“救,”陳酒堅定的說道:“巫師家族如此興師動眾的圍殺他,肯定有他們的理由,說不定這就是我們崛起的契機了。”
聖堂成員並沒有殺死那些都鐸家族的巫師,而是將他們挑斷手筋腳筋仍在甬道裏,這樣就不會引發血繼巫術了。
他們沒法保證這裏麵有沒有哪個大巫師的子嗣,若是不小心召喚都鐸家主降臨,那就麻煩了。
待到聖堂離開後,這些都鐸家族的巫師們在甬道裏哀嚎與怒罵,但不會有人來理會他們了。
……
有人說根特城之大,七天跑馬走不出東城區,這無疑是一種誇張的修辭手法。
如果真要較起真來,戰馬狂奔之下半天時間就能穿過城池。
但此時此刻任小粟站在玫瑰修道院的圓頂上看去,真覺得這偌大的根特城一望無際,就像是一片山。
都鐸騎士團與諾曼家族的光明騎士團從城外奔湧而入,那些原本奔赴南方戰場的騎士團竟是全都馳援根特城。
根特城內本身就有騎士團駐守,如今主力部隊全都調頭,聲勢驚人。
都鐸、諾曼、伯克利家族連內戰都不打了,硬是要將任小粟圍殺在根特城裏。
“王聞燕,”任小粟笑起來,他相信光憑伯克利家族的一麵之詞,肯定無法說服都鐸家族、諾曼家族做此決定,所以眼前這十麵埋伏,一定有王聞燕的功勞。
就在南城門處,披著重甲都鐸騎士如黑色洪流般湧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