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真是太糟糕了。
天草四郎時貞心裏想。
作為霓虹這個國家的英靈,他對這個世界有著極為強烈的既視感,這仿佛就是另一個世界的霓虹。不論是從語言思想,還是到風俗習慣,他都能夠在各地找到熟悉的因素來,除了地理環境不一樣,豐富的地理環境和變化多端的氣候,與狹小貧瘠的地震國家霓虹完全不一樣,撇開這些先天硬件單看人民,簡直就是霓虹的一個投影,叫他恍惚間仿佛有種回到過去的感覺。
但這隻是錯覺而已,有再多熟悉的既視感,這裏毫無疑問是異世界。
腐敗昏庸,糟糕至極的政府,麻木不仁毫無反抗希望的人民,這個世界比他生前所在的時代還要糟糕得多。
當初他因為幕府針對異教信仰的殘酷打壓,不願意放棄的人要被全部處死,忍無可忍帶領三萬信徒們奮起反抗,最後慘敗,所有人都死了。那個時候他至少還能夠帶人反抗,創造出了以三萬對十二萬卻獲勝的奇跡,即便最後敗了,他至少還有反抗的希望,曾經創造出過奇跡。
這個世界的人民卻絲毫看不到一點希望,來自上位者的殘酷統治,他們隻能夠麻木不仁的接受著,因為這個世界有一個特殊的群體存在,那就是忍者。
忍者擁有強大的力量卻隻為金錢所服務,能夠雇傭起忍者的都是有權有勢的人,再不然就是富豪,不論怎樣,都不是貧窮困苦的底層人民能夠驅使的。這也就意味著這樣一支強大的力量,隻會為上位者服務,平民百姓想要奮起反抗,所麵對的不僅僅是來自上位者的殘酷鎮壓,還有來自忍者的實力碾壓。
天草四郎時貞忍不住設身處地的設想一下,如果自己生前帶領三萬信徒反抗幕府的時候,幕府雇用了忍者,那自己還有創造勝利的可能性嗎?
那必然是沒有的。
即便自己被稱為神童,被信徒們所依賴信任,生前的自己在忍者的強力鎮壓之下也隻能夠慘敗,甚至於這種反抗根本毫無意義,隻不過是自尋死路而已,用生命和鮮血來鞏固貴族不可違抗的定律。
忍者明明擁有那麼強的力量,這股力量卻不為他們自己所用,隻為金錢服務,向上位者低下頭顱。正統魔術師對普通人來說是恐怖可怕,殘酷毫無人性的存在吧,魔術師的思想和世界觀跟普通人是完全不一樣的,他們擁有屬於自己的一套理論,看待世界的角度和普通人截然不同,人類在他們眼裏也隻是一種素材,但是與忍者相比較起來,魔術師似乎都顯得矜持了許多。
魔術師的能力隻為自己服務,隻為滿足自己的欲望,而忍者卻把自己當成了工具,成為有錢誰都可以用的工具,成為可以刺向任何人的一把刀。利欲熏心的政客是極為可怕的,成為政客手中的那一把刀。所造成的後果自然是更加的可怕。這個世界會形成如此一種環境,忍者絕對功不可沒。如果沒有忍者甘為政客手中的一把刀,這個世界至少不會如此毫無希望。
可笑的是,忍者的這種作為苦了民眾,也苦了自己,他們自己創造出了一個殺戮的環境,卻不知道這到底是為什麼,而政客成了最大的獲利者,騎在人民頭上作威作福喝血吃肉。
這樣的世界實在是太糟糕了。
天草四郎時貞在心裏想。
或許就是因為這熟悉的既視感,他對這個世界的人民不由自主生出一種極為強烈的代入感。生前反抗幕府,死後化身為英靈,在異世界看到這極為熟悉,但是情況卻更加糟糕的場景,他又豈能夠無動於衷。
天草四郎時貞牢牢的記著自己生前的悲劇,他認為被幕府所殺死的三萬民眾,這份沉重的死亡與罪孽都是自己的錯,倘若再給他一次機會,他定然要將這世界所有的善都納入手中。所以化身為英靈後,他渴望救贖全人類,想要將這善贈予全人類,即便自己死於人類的惡意之下,為此痛苦不已。
有什麼東西是刻入骨子裏的,會成為一名英靈絕對不是偶然,而是存在某種必然性。閃亮的靈魂就像金子,在哪裏都會發光。
天草四郎時貞遊曆各國,用自己的雙眼親眼見證了這個世界。
啊,這真是一個糟糕透頂的世界呀。
就連空氣裏似乎都充斥著令人窒息的東西,壓抑的讓靈魂幾欲發狂。
天草四郎時貞不想在同一個坑裏再栽一次,所以他換了一種方法,經過深思熟慮,選擇勾搭火之國的貴族。
這個國家經過榮之國的折騰,其實已經是搖搖欲墜了,外憂內患,曾經最強的五大國之一落入現在這種境地,似乎顯得過於脆弱,外強中幹,然而事實上並非如此,是火之國的對手過於強大罷了,對上榮之國以外的任何一個國家,即便是現在已經搖搖欲墜,內部隱隱有分裂之象的火之國,依舊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其他國家若是想要從火之國身上咬下一塊肉,還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那個能力,會不會被噎死。
所以即便位於北方的雷之國對火之國富饒的土地垂涎三尺,仍舊沒敢貿然行事。
現在出兵火之國,趁火打劫,啃下一塊肉來並非不可能,但是別忘了,火之國的南麵是榮之國。榮之國本身就是從火之國中分裂過來的,要說榮之國對火之國剩下的那一半地盤毫無想法,誰都不會相信。若是雷之國貿然吞並了現在的火之國,那就將會麵臨與榮之國土地接壤的困擾,到時候榮之國的目標就變成了雷之國。
雷之國現在可招惹不起榮之國,曾經的五大國目前隻有雷之國沒有遭到打擊,伊什塔爾跑去收保護費什麼,跟風之國、土之國和水之國比起來根本就是毛毛雨,五大國一個個遭了難,雷之國大名恨不得學會隱身術,把整個雷之國都藏起來,免得自己哪天步上後塵,更別說跑出來刷存在感了。所以雷之國不但不能夠吞並火之國,必要的時候還要與火之國聯手抵禦榮之國,唇亡齒寒。
天草四郎時貞選中火之國就是打算加把火,加快這個過程,讓火之國早日崩潰。深入敵後製造內部混亂,讓他們互相消耗,是一種很好的辦法。讓民眾覺醒帶領他們反抗火之國大名的統治,還不如讓火之國上層的這些蠢貨們互相傷害,自取滅亡。民眾是卑微的,民眾是弱小的,民眾是麻木的,在隨時都能雇傭忍者的貴族麵前,民眾的生命太過於脆弱了,他們光是活著就已經拚盡全力了。
讓民眾站起來的方法多的是,何必一定要用最為血腥殘酷的方法。
天草四郎時貞很快迎接到一個意料之內的客人,那個名叫夏樹的少年。他早就知道對方一定會來找自己,火之國大名做下那個決定又豈會不驚動夏樹,何況還是在他的推波助瀾之下達成的,對方估計正火大著。
夏樹是單獨前來的,至少看起來是單獨一個人,或許在天草四郎時貞沒有看到的地方有人在等待著接應他,隨時作出反應來。
少年人渾身上下散發的氣息都昭顯著他的不渝,盡管經過磨練已經變得成熟許多,但距離泰山崩於麵前而麵不改色還遠的很。他眉頭緊緊的皺著,臉上並沒有明顯的怒容,但從眼神和神態能夠看出他的不悅之色。
夏樹已經在極力的收斂情緒,沒有讓情緒影響到自己的理智與判斷,他過來自然不是做客,看那氣勢洶洶的樣子,顯然也不是打算說什麼好話。
天草四郎時貞倒是心平氣和的跟他打了聲招呼,“我就想著你差不多應該要來了,你們的人在貴族裏麵消息也很靈通呀。”
夏樹冷笑一聲,連諷帶刺的說:“比不得你在火之國的貴族裏呼風喚雨。”
“這麼說就太誇張了,不過是小小的獻了一個計策而已,說不上呼風喚雨,若是大名自己不心動,我說的再好聽又能如何?說到底是大名自己也這麼覺得,我隻是順手推舟罷了。”
“你少在這裏花言巧語的忽悠!”夏樹麵色不好,整張臉都沉下來。
天草四郎時貞也不惱,“我知道你在生氣什麼,你是擔心這個主意會給榮之國帶來麻煩,可是就算我不說,也總會有其他人想得到。主君的這個做法解氣是解氣了,也一舉為她治理榮之國鏟除了一個巨大的阻礙,但是被撇下的這些貴族領主肯定不會甘心,樹大好乘涼這個道理我想大家都懂的,貴族更是深諳其中的道理,看他們失去榮之國貴族這個身份以後就知道,清水城主和寒石城主的下場隻會刺激到他們,迫不及待想要找一個靠山,好繼續維持貴族的特權。”
“都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如此大的落差,也難怪他們會有想法吧。這種可乘之機,火之國不至於看不出來,隻不過是時機早晚的問題,而我隻是把它提前罷了。由我提出來,總好過讓其他人提出來打榮之國一個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