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能理解我此刻壓抑又絕望的心情,我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男人就是我的父親。一點人性與感情都沒有,麵對我跟母親的離開,沒有一點悔恨與愧對之情,而關於我因為他丟了工作的事也是漠不關心;母親什麼都沒說,怯怯地拿著行李往出走,她怕父親的一個嘴巴在扇過來,看都不敢看向他,而我麵對父親的麵無表情,看得出他的手依然不停地從手機通訊錄上選來選去。我憤怒地開了門:“媽,咱們走!”而父親熟視無睹。
此時冬天的天才開始大亮,小鎮的早上渺無人煙,我看了眼隔壁的瑩瑩家,她家四門緊閉,還沒有起床的樣子。還來不及跟她說句早安,還沒來得及告訴她我已回來,還來不及好多事情……可是我不得不跟母親一起走,一起離開這個所謂的家,鎮子中心最早出沒的隻有來來往往去市裏的出租車,我叫了輛出租車,跟母親一並去了市裏火車站。
8點,我們上了火車。這期間我跟母親並無言語,彼此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知道母親就是一個安分守己的家庭婦女,她沒有太自立自強的性格,看著母親這幾年的奔波與跟父親操心的憔悴,瞬間衰老了不少。母親常說,“你父親固然不好,可是這幾年也沒讓咱們生活富足。別人沒有的,我和你都有”。這也是母親打死不離婚不離開的原因吧。這次可能真的讓她傷心了,我知道讓她離開需要下很大的勇氣。
“媽,你說我爸,會不會死?”與其痛恨父親,我更在意他的身體。
“不知道,應該不會吧。你看跟他混的那幾個小子不都是嘛,也沒見哪個說死就死了。”母親輕描淡寫地說。我知道她隻相信自己相信的。
我低頭沒在說話,車上人多,我知道這件事還是避諱點人好。
掏出了手機,百度索引……想著那天看見的……
“症狀複雜多樣,精神錯亂、幻聽、多疑、情感衝動、暴力傾向、磨牙,心律不齊……”
“對大腦機能嚴重受損,出現狂躁,自殺和自毀傾向……”我合上了手機,想著這些症狀還真是完全吻合,我什麼都不想想了,閉了眼想靜一靜。
母親看我半晌也沒有說話,隻聽見鐵軌“咕隆隆”的聲音。我們都沒想以後的生活,這次的離開到底意味著什麼?是對父親的躲避,還是恨他入骨,還是真的再也不回來。母親碰了碰我,
“你給你大姨打個電話,就說咱們來溜達一陣子。”我轉身去了衛生間。大姨顯得很驚訝地和我寒暄了幾句,告訴我們到站的時候來接我們。而我們家因為上次的父親的事情欠大姨家的錢,還沒有還完。這麼多年來,母親很少出門走動,姥姥去世的早,更沒什麼親人,而其他兄弟姐妹也都有家,各自忙自己的。更多的是,這幾年越發的看不上我父親,跟我們也很少聯係。
“前方到站,長春火車站。”廣播響起,我跟母親起身,拿起了行李,向一節車廂的盡頭走去。
長春的冬天,比我們家那裏要暖和很多,十幾歲的時候我和母親來過這裏。大姨很熱情的招待我們,她家有個比我小5歲的弟弟,我們在一起像親兄弟一樣,想起上次來就是為了串親戚,而現在……
遠遠地我就看見大姨在出站口向我們擺手,母親臉上頓時揚起了笑容,仿佛一切不快都沒有發生過似的,我拎著行李快步向大姨走去。
大姨和姨夫熱情的看著我們,他們在小區附近承包了個菜市場。每天給菜市場送貨,隻有下午這個時刻才有時間休息,我們談笑著上了姨夫的麵包車,一路並沒有讓大姨看出什麼異樣。WwWx520xs.com
長春的小區比我家那邊的要大很多。有時我都會走迷路,大姨來這裏快十年了,在這裏一直租房子,等這個弟弟大點了好攢錢買房子。這幾年跟姨夫在這吃苦耐勞,勤勤懇懇,也攢了不少錢。見我們來了很熱情的招待,母親並沒有說明來意,而她臉上紅腫的印記隨著一天的奔波也並不明顯了,下定決心來這裏也找個工作安頓下來,可看樣子不知道母親心裏是否還有回去的打算。
“小雷,工作不忙了?”大姨一邊摘菜一邊跟我說話。
“哦,哦,那個不忙,這不過了元旦放假了嗎。”我極力掩飾的搪塞著。
“沒事就在這多呆幾天,我跟你姨夫忙我們的,你跟你弟弟玩。”
大姨邊說邊跟母親嘀咕著,母親許久沒見自己的姐妹,格外的開心,一邊做著飯一邊談笑著。表弟拉著我看東看西,我們這一刻忘記了早上那場痛苦的暴風雨,也不想在去想起這個人。
大姨家的房子並不是很大,一室一廳。吃過晚飯,大姨安頓我們休息,我、姨夫和表弟擠在一個屋,而母親與大姨則在客廳打地鋪。我累的倒頭大睡,不管擠不擠,隱約聽著母親跟大姨說不完的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