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下去終究不是辦法,林木子也沒有和我回去。電話她也不接,短信也不回。有時候她莫名其妙的半夜給我發短信,都是指責我父母的,言語裏麵帶著憤怒和極度不滿。她說她終於看清楚了我家人的真實嘴臉,口是心非的做事態度,更沒想到我是這種愚孝男。我不明白她口中的愚孝是什麼概念,在我眼裏她就是小肚雞腸耿耿於懷我父親騙走我的三萬塊錢。不,是借走。
我努力地尋找著我父親的蹤跡。母親照常地打麻將做飯,這些都影響不了她的心情。她說這幾天空閑打著麻將真好,比起哄孩子舒服多了。對於林木子和我的這一場鬧劇裏,她一點都不擔心。還安慰我說“沒事的,過幾天她自己就回來了”。
第二日,我垂頭喪氣地下班往回走,這一段時間嘴裏也起了潰瘍,而老板更是有意無意的很多事情不讓我經手了。我更多時間都回家等父親,我徑直地打開母親的房門。母親住中門的小戶型,我住右邊大一點點的房子,兩個屋子挨著,對於不認識的人來說是兩戶,對我們來說,就是隔著一道牆而已。而林木子的不回家,我隻有睡覺時間是回自己家裏的,對於我來說就是一個房間而已。一開門,我驚訝地看見父親坐在屋裏,以往的姿態,躺在床上,看著一本本厚重的書。我從來不知道這些書寫的都是些什麼內容,而林木子卻說我父親都是假看書,不然不能連做人的道理都不懂。我被她的話咽得啞口無言。
“你回來了?”我雖然對父親的回來很興奮,卻也掩飾不住憤怒之情。母親依舊在廚房裏忙來忙去,從來不見她說父親一句,可能更多的是不敢。母親鍋裏滋滋地炒菜聲太響,我關上了門,想和父親談一談。雖然我也不想,甚至是忌憚,但事到如今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你又去賭博了是吧?”我注視著父親。
“誰沒有點愛好呢。”父親一副無所謂的語氣回答著。父親覺得賭博隻是一個個人愛好,雅俗共賞。
我看了看父親的上衣,十天前離開家的時候穿的並不是這個。他一直都是髒了就扔掉,卻從來不給我和母親一分錢讓我們添置新衣。他曾經大把大把地揮霍他的不義之財,又在他陷入囹圄的時候乞求我和母親四處借錢換取他的自由。他曾經大呼小叫地對著我和母親,卻在身心疲憊的時候讓我母親伺候他一飯一湯。他贈送他所謂的朋友無數個新手機,卻吝嗇在我身上花一分錢。這就是我的父親,我們都忌憚的父親。在他的眼裏,對我和母親已經是極好的了。給我買了房子娶了媳婦找了工作,給母親一個安身的窩。我知道母親在也不會離去了,當半輩子的希望和改變都變成絕望的時候,要接受的現實不僅僅是賭博的事實,還有這份來之不易的物質雖然並不富足。她不會離開了,那麼我呢?
“林木子不回來了,她說工作沒有著落就離婚!”我很主觀的對父親說,我隻有拿出林木子的來試探父親。在林木子眼裏我是一個做事欠考慮,自私自利的人。她在指責我父母的同時還對我的做事行為大有意見。是的,我曾經為了取悅,試探父親,不經頭腦地說過和做過很多,開始我也在意別人的看法,慢慢地我就無所謂了。
“哦……”父親一個語氣心長的哦。我不懂這是什麼意思,接著他又說,“我現在忙,過一段的吧,你先和她說……就說我在給她想辦法呢。”父親說完了看著我,“沒別的事了吧?沒事你出去吧。”我還要和他說說我工作上的事,現在看來並不樂觀,父親一副什麼都不想管的態度,我還是多說無益的。
我開門走了出來。母親見我,很開心地問我:“你看看今天的菜怎麼樣?”母親現在自動屏蔽很多不開心的事,她的這種態度讓我也很是無語,但是我也無奈,知道母親早已無計可施。
吃過了飯,我給林木子發了條短信轉告了我父親的話,雖然知道可能又是石沉大海。但是為了穩定眼前,我就成了我父母對付林木子的幫凶,讓她對我更是不滿。至於林木子什麼時候回來,我隻有聽天由命。
三天後,林木子給我打電話,讓我下班去接她和孩子回家。果不其然,母親說的沒錯,她娘家的情況並不允許她能長住。她父母可能覺得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即使過的不好,也要自己承擔。這就讓林木子沒有退路,即使她在不願意回來,也沒有辦法;何況,孩子還太小,她並不想讓孩子出生就沒有完整的家。
她就這樣回來了。對於我那天發的信息,她又向我確認了一下,我肯定回答。我看見她臉上緊皺的眉眼已經放鬆,畢竟生活就應當靠著苟且活下去,即使我也不知道最後到底是希望還是失望。
她的回來起碼穩定了現在這個千瘡百孔的婚姻,起碼別人看起來還像一個家的樣子。結婚一年多媳婦就走了,我想這樣的結果是我最不想看到的,雖然我知道我父母並不在乎我的感受。但是我不想因為我婚姻的破裂對父親造成負麵的影響。在我長大的這個家庭裏,在僅僅是三個人的世界裏,每個人都學會了遇事推卸責任,都本能的把問題推向另一方,我還是怕的,不敢讓父親因我承擔這個罪名,我實在負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