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的來臨,讓人一點準備也沒有。昨天還秋風蕭瑟略顯淒涼,今天晨起就看見緩台上鋪滿了一層清雪。東北的四季分明,從氣溫驟降到春暖花開要半年之久。整個冬季,農民沒有勞作,真的是千裏冰封,萬裏雪飄。
東北的小縣城以及下麵的小村莊,每到冬天,村落裏的小賣店都是人滿為患。娛樂打麻將的不多見,推牌九、玩撲克的賭博倒是吸引不少人。不等進門就聽見有老爺們,小媳婦左邊右邊地壓個五塊十塊地喊著……到了年關,出外務工返鄉的人們十之八九都回來了,這一年的熱鬧也就開始了。
從市區到我父母所住的村莊也就半個小時。父親這半年加上痛風一直不好,出門離不了車,前不久,父親弄回一輛十年前的老現代,往返於村上和鎮裏,而我一直開著他弄回的這輛沒手續的黑車。出遠門的時候便叫我回去當他的司機,那個老現代確實耗油嚴重,出個遠門不劃算,就這樣,我成了父親的專職司機。我倒是很願意效勞,倒是林木子,一臉的不高興。她結束了一周的三天工作,她便帶著孩子回娘家。這樣的日子我已經很滿意了,不知道林木子眼裏的生活應該是什麼?
我盡量躲著和她交談,她所說的理想和生活我根本聽不懂,我也沒見她多麼的勞苦功高。她獨自在家多半吃飯都是在訂外賣,也就給孩子洗洗衣服算是家務,屋裏亂成一團也沒見她怎麼收拾。每每抱怨我不在家,沒有盡到一個丈夫和父親的責任時,我不想理她調頭就走了,不想聽她絮絮叨叨地說著我聽不懂的話。每次我從父親那裏回來確實有一點晚,她又說我吵著她睡覺了。休息不好和我發怒,我索性就不回來了,一來耳根清淨,二來不和她發生衝突。
白天我遊逛在我常去的那家台球室,因為是常客,他們打台球贏吃飯的多半會叫上我。而且我的球技也不錯,和一些在校學生玩玩還是遊刃有餘的。偶爾台球室也會有社會閑散人聚集一起打個麻將、玩個撲克什麼的,我便看好了時機,玩它幾把,多半都是贏錢的。想想我以前緊張又勞累的工作,看看現在,簡直是天上人間。林木子居然還妄想過我能當個一官半職,加官進爵呢。她總是喜歡攀比,和她一同結婚的姐姐,姐夫在私企步步高升,生活過得如火如荼,她就鬱悶得不得了。一會又拿出一個我們都認識卻沒有聯係的人,一會說人家婆婆給孫子買什麼了,一會說婆婆一直給哄孩子了……我高興的時候就嗯嗯的應答不當麵反擊她一句,我不高興的時候直接就回了她一句“我家就這樣”,她自討沒趣便不在說下去了。
就這樣我和林木子各有各的分工,她做她的事情,我做我的事情。吵也吵了,罵也罵了,生活總要有種相安無事的模式,而現在這個樣子我相當滿意。一周後,正在台球室娛樂的我,父親給我打來電話,要我拿著一萬塊錢回去接他,和他出一趟門,我第一時間放下台球杆,開車便回家了。
林木子正在哄諾一吃飯,見我進屋也沒有和我說話。我徑直走進房間,偷偷地看著林木子並沒有在意我,我拿出一萬塊錢放在了上衣兜裏,走到門口正要穿鞋,林木子硬生生地問我:“你做什麼去?”喵喵尒説
“我……我什麼也不做啊。哦,我爸叫我和他出去一趟,我回來換雙鞋。”我從鞋櫃裏拿出另一雙鞋掩飾著,我並不是怕林木子什麼,而是不想和她發生口角。我父親還在等著我,至於錢我拿不拿走,她沒有決定權。我迅速地穿完鞋頭也不抬地離開。
我帶著一萬塊錢,半個小時的路程回去接到了父親,父親說去下綏北見個人。綏北是離這裏100多公裏的省級市,管轄著豐安市。父親上了車,一臉地嚴肅,不停地發信息,打電話。我不敢多言,開著車,觀察著父親的表情,一個半小時的高速路程,我們到了綏北。
父親把路標指在綏北郊區的一個小茶樓。讓我在車裏等著,他便帶著一萬塊錢進去了。
透過茶樓的落地窗能清晰地看見,父親和一個中等身材,偏瘦,五官看不太清楚的男子握了下手,寒暄了幾句便坐了下來。頃刻,服務員端上一壺沏好的茶,父親示意自己來,服務員便離開了。父親和那位男子交談著什麼,一會咬耳私語著,一會放聲大笑著……十五分鍾後,父親回頭從包裏拿出那一萬塊錢置在桌上,推給了對方。那名男子大方的拿起錢,微笑著,從口型看得出來說的是“不著急”三個字。我心裏猜了個八九不離十,隻怕又是父親欠的賭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