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你的功德無量。”
蘇清正自顧自地說得投入，身旁的人突然對她說了這麼一句話。
以為他是調侃，側頭看去，卻正對上他意味不明的目光和認真的表情。
不過隻是一瞬，齊少主已若無其事地轉開了視線，繼續向前走去，他說：“天色還早，前麵有個別院，那有口泉眼，煮茶正好，我們坐下細談。”
走了這麼久，雖說不是太累，不過確實渴了，蘇清自是應好，而且，看他今天心情不錯，有些事，也該跟他談談了。
蘇清原以為別院不是在郊外，也應該是在稍偏辟的地方的，怎知沒走多遠，齊少主卻帶她在一家古玩店門前就停下了。
阿吉上前去跟掌櫃耳語了句什麼，掌櫃的立馬就把後門打開，恭敬的候在一邊讓他們進去了。
過了幾道回廊，已聽不到街上的人聲嘈雜，原來裏麵又是別有洞天：頂上枯枝黃葉堆積的幾個亭台樓榭落於一片仿如荒野的雜草竹林之間，那些常青的灌木，長得很是瘋野。
要不是這條鋪著石子的小路打掃得幹幹淨淨，蘇清都要以為這是哪個被丟棄的破敗屋宅了。
再往裏走，漸漸泉水叮咚之聲入耳，仍是荒涼一片，不見有人影，蘇清不由問道：“這偌大的園子，平時都不著人打理麼？”
齊少主解釋說：“我故意不讓人修飾的，宮裏的一切都被修剪得太精致，打理得太整齊，一絲不苟，看久了，我覺得膩。”
蘇清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竟從他這句平淡無波的話裏，聽出了一絲落寞。
高處不勝寒，他來這之後，處境是不是也暗流洶湧？並不是她以為的那麼好？
他也不過才十八歲的年紀，奇異的際遇把他推到那個位置上，苦不苦，難不難？蘇清突然有點心疼，想開口安慰他，一時卻又不知該說什麼。
齊少主也不再說話，小石路太窄，兩人隻能前後而行。
蘇清跟著他走到一個三麵有竹簾的亭子裏，跟普通的亭子不同，這應該是特別改過的。亭子很寬敝，中間還用屏風隔開，裏側軟榻書桌一應俱全，布置得像個書房。外間放一塊被打磨平整的大石塊作茶幾。
齊少主指了指旁邊的幾個樹頭木墩做的凳子說：“你隨便坐”。
仆人送來碳爐和一應的茶具點心，就退下了。
然後蘇清就見這個少年君王，此刻像個隱居深山的閑人野士般，嫻熟地撥了撥碳火，拿著燒壺到外麵裝了一壺接竹引來的泉水，擱到碳爐上燒著。
做完這些，他才愜意地在她對麵坐下，含笑問道：“喜歡這裏麼？”
剛才他那一會的情緒低迷，似乎隻是自己的錯覺。
蘇清舒了口氣，有點如悉重負，心下哂笑自己剛才怎麼會母愛泛濫到竟去可憐一個君王？
心下一鬆，又被他這輕快的神情感染，蘇清由衷讚歎道：“嗯，原始自然，這真的是一個讓人放鬆的好地方。”
齊少主邊整理茶具邊說：“對，現在風大，怕你凍著，放下竹簾擋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