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沒有看贏齊一眼,實際上,她連耳朵都想閉起來,根本沒有去想他說的那些是哪些。她隻是像安排個物件似的對蘇醒說:
“我不想聽他提任何以前的事,也不想看到他再出現在我的麵前。你帶他繞路去後麵的柴房處理一下,免得嚇到了徹兒,順便問問杜姨他們怎麼樣了。”
說完就皺眉拂了拂被他拉過的那隻衣袖,徑直進了屋,並把門關上了。
贏齊一直目不轉眼地看著這個分別了將近一年的日思夜想的姑娘。相比離開時的瘦弱,她現在柔潤豐盈了許多,更顯女子的婀娜美好。
隻是,她連眼角的餘光都沒給他半分,那張他撫摸親吻過無數次的小臉是那麼的冷漠。
她的一字一句都不是對他說的,但是卻又那麼清晰地傳進了他的耳朵裏,像個重錘般一下下地擊打著他的胸腔。
他當然沒有錯過她的每一個表情,她那根本就沒有絲毫掩飾的厭惡是那麼的明顯,仿佛他站在這,都汙染了腳下這方寸之地,令她唯恐避之不及!
看著那個像躲避什麼肮髒之物似的消失的身影,待心中那股熟悉的、撕扯般的絞痛緩過去後,贏齊有種深深的自我厭棄。
“姐,是不是抓到野人了?”蘇清剛回到西側間,杜徹就掙脫小翠的手跑了過來,一臉興奮又好奇地問。
“剛才小少爺出來找你,看到了門外的人,我馬上就把他抱進來了。”小翠有點不安地解釋。
一個是他的弟弟,一個是他的舊仆,蘇清一時無言。
“姐,你是不是生氣了?”杜徹仰著小臉,疑惑平時那麼溫柔愛笑的姐姐怎麼不抱他了,有點討好地抓著她的兩根手指晃了晃。
低頭看著這個小小的人兒,他那麼稚氣又無辜,卻與那人骨血相連!
蘇清輕吸了口氣,摸摸小家夥的頭說:“徹兒乖,姐有點不舒服,今晚小翠陪你睡好嗎?”
杜徹雖然不願,但也懂事地點了點頭。
蘇清以為自己已經放下了的,但是當再次見到那個令她夢魘的人時,那一幕幕屈辱的過往又一一在腦海裏重現,那些她壓抑在某個角落的情緒就像放閘的洪流,不可控製地傾泄開來。
她知道不應該遷怒杜徹的,她隻是想給自己一晚的時間,平息情緒,明天,就好了。
半夜,蘇清剛迷迷糊糊睡著,突然感覺有個柔軟的東西在觸摸她的額頭!
“誰!”她驚得揮手把快貼著她頭的東西一推,大叫一聲坐了起來。
‘哐’的一聲碰撞聲伴著孩兒的痛呼,蘇清一下就反應過來了:“徹兒?你怎麼過來了?”
借著窗戶照進來的月光,蘇清馬上翻身下床抱起跌坐在地上的人兒,著急問:“剛才碰到哪了?痛不痛?”
杜徹搖搖頭:“姐,我是不是嚇到你了?我剛才隻是想來看看你病好了沒有。”說著又用那隻軟乎乎的小手摸上蘇清的額頭-----像以前他生病時,蘇清對他那樣。
蘇清眼眶一下濕了,內疚不已:“徹兒真乖,姐已經好了!”
小翠聽到聲響也趕了過來,在外麵慌張敲門:“小姐,你有沒有看到小少爺?他不見了!”
蘇清這才發現她寢室的門是上了栓的!
她一邊去給小翠開門,一邊驚疑地問抱著的杜徹:“你剛才是怎麼進來的?!”
杜徹用那肉嘟嘟的小手指了指牆角的那個狗洞說:“我假裝睡覺,聽到小翠的呼嚕聲了,就悄悄起床,從那個小洞鑽進來的。”
蘇清有點哭笑不得地看著這個狡狡黠地對她眨著眼睛的小家夥,真是又心疼,又好笑,早前陰鬱的心情仿佛都被治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