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極富情感的語言裏聽得出,他是真的很怨念我不誇他卻轉而誇那個蘇以棱了。
我頭要痛死了。
天意弄人,要不是我的日記本和我舍命相救的行為給他帶來那麼大的愉悅感,我怎麼可能現在要麵臨他強烈的情感需求呢。
“好吧我直說,”我一臉自我放棄的表情,直接打直球,“我誇不得你。我怕我一誇你,你就更喜歡我了,可我很難對你有感覺了啊,我怕你失望。”
上天作證,我現在這句話毫無水分,完完全全就是真話。
他愣怔一下,又神速反應過來,急切證明道:“你有的,你看我的照片的時候就有,我和那些照片的差別就隻有……。”他的語速慢了下來,臉色差得厲害,“隻有那些照片好看,我的樣子不好看。”
“也、也不是那麼說,其實那時候的你和現在的你狀態也一樣,而且我看的時候,更多的是回憶當初的感覺,並不代表我現在有產生任何感覺的……”我慌忙解釋,但我越說,他頭垂得越低。
他沉默的時間太長,我隻看得到他雪白的皮膚和烏黑的發頂。
陰鬱的距離感在他的身上蔓延,我腦中忽然快速劃過之前看過他的小時候的那些照片,那些他說他自己被孤立的照片裏,他就像隻恐怖片裏的鬼一樣,誰看了都覺得滲人。
唉,這說明學前教育和小學教育是多麼重要啊!一個好好的人格就這樣在初期壞掉了!
我無濟於事地在心裏痛罵了下簡議晨那對爸媽的不靠譜,然後努力掙紮著從病床上坐起來,伸出手去觸碰他。
沒辦法,我不知道說啥好,感覺多說多錯,隻能學著簡議晨,也嚐試用肢體接觸給他順毛了。
其實從教育的角度來看,不好說話的時候,肢體語言也是很有用的。
我從我的大腦裏搜刮我貧瘠的教育類知識,盡我所能去安撫他。
但我的身體實在是太不爭氣了,我的右手剛一放到他的身上,我的右半身肌肉卻像是運動過度一樣,忽然劇烈地疼痛起來。
我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往床邊倒,如果沒有人阻止,我就要砸地麵上了。
幸好簡議晨在,他再抑鬱不滿,可還是把我托住了,並且把我放平在床上,僵硬地問我:“哪裏傷到了嗎?”
其實現在好多了,好像剛剛那一個驚嚇,我的疼痛感就被逼了回去,現在沒有什麼多少感覺了。
我好不容易終於看到他的臉了,連忙一直直勾勾地看著他,盯著他的表情,慎重地說道:“對不起。”
“你道歉做什麼?你又沒做錯,是我不好,勾不起你的感情了。”他更氣了,聲音也變得更冷。
“其實……”我深吸一口氣,“其實之前的感情也是比較淺薄的感情,所以我車禍過後清醒了。你看過我的日記,也知道我是多麼看不慣你做過的一些事情,包括你做事老是不管不顧,隻想讓你自己開心的樣子。但我知道,你其實都可以為我改,我很高興……”
我鼓勵又感動地看著他,可是我知道我剛剛說出來的話是多麼的假。
我怎麼可能知道他真的會為我改呢?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這種人自私自利、固持已見,我完全不認為他能為我這種人改好。
我真的不優秀,也不漂亮,哪來的大臉讓他改呢?
我也不是什麼幸運的人,與其指望他改,還不如指望自己多換換喜歡的對象,早日換到真正適合自己的人。
但給他積極的暗示還是很重要的,既能安撫他,也能引導他多靠向正確的道路。
隻是我沒想到,我隻是暗示暗示他,但他卻真的認為自己是那種人了。
“我當然會為了你改的,之前那些事情的確做得不好,現在想想,如果我是你,也不敢和我在一起。”
他啊,絲毫不考慮以後的變化,也不考慮他自己能不能真的做到,就脫口而出說當然要改了。
是的,我堅持認為他不懂考慮。
可能我也是屬於那種愛自己決斷,並且固執已見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