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救護車不久他逐漸也撐不住了,靠著對路冉的記憶,他陷入了睡眠。
然而夢裏依舊反反複複都是路冉的影子,他反反複複地看到路冉擋在他麵前的畫麵。
其實他並沒有看到路冉是用什麼表情擋在他麵前的,當時一切發生得太快,駕駛車位又狹窄,他根本沒有看到她的表情。
哪怕她最後一動不動地倒在他身上的時候,她那長長又濃密的頭發,也淩亂地擋住了她所有的麵孔。
所有他反複能在睡夢裏看到的是路冉給他展現過的三種表情。
一種是常麵對他的冷冰冰,一種是偶爾隱晦著出現的嫌棄,一種是麵對簡議水才會出現的治愈的笑。
三種表情反複在他的腦海中輪換,即使他還是覺得如果沒有那個車禍,路冉肯定還是嫌棄他的,可是最終的最終,他腦海裏最深刻的是路冉那個治愈的笑。
她救了他,用生命救了他,那個治愈的笑容終於完全麵對了他了,善意又親近,震撼又治愈。
哪怕身體再疼,他好像也在那個笑容裏找到了一個支撐點。
他醒過來後,第一件事就是拉著能拉住的人的衣角,追問路冉的情況。
幸好,路冉並沒有死,但情況也很可怕,她的傷勢太嚴重,陷入了在當時看來是看不到盡頭的昏迷中。
簡議水哭得泣不成聲,他的鬱氣也濃濃的擠壓在心頭,又漲又酸,讓他可以隨時眼紅起來。
他當時顧不得自己的傷疤,也不在意自己的治療如何,甚至比較疏忽自己的樣子,隻強烈地希望看到路冉蘇醒過來而已。
從來沒有人給過他這樣強烈的感覺,路冉就像一抹強烈的色彩,給他混沌的世界帶來了絕對掌控地方的光亮。
在渴望路冉蘇醒的時刻,始終有一個問號在他的心頭懸浮,那就是路冉當時為什麼要那樣做?
雖然最了解她的簡議水哭著說“路冉太善良了,似乎是路冉的善良造成的這一切的發生,可他還是有點疑惑。
一切的答案在簡議水收拾路冉的家的時候有了答案。
那是不得不收拾的時候,因為路冉太久沒有清醒的跡象了,醫生判斷說很可能會一直蘇醒不了了。
簡議水聽到醫生的那個判斷,當場呆坐半小時,然後忽然開口說:“不會的,我要去冉冉家,去幫她整理她家裏的東西,找到冉冉在乎的東西擺在她的麵前,特別是那些她父母的遺物,她能堅強一點蘇醒過來的。”
簡議水的想法也讓當時的他有了暫時得以喘息的瞬間,於是他讓父母看護路冉,毫不猶豫也不容拒絕地讓簡議水帶他一起去。
然後他們就一起看到了那個一直被路冉關閉的房間。
一打開,最顯眼的就是他的畫像,因為裏麵的牆壁貼滿了他的畫像。
有已完成的,也有多幅未完成的。已完成的在牆上,未完成的堆積在地上和書桌上,空間似乎淩亂又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