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蘇看著身邊宋寒軒的宋寒軒又是一陣歎氣。
當日宋寒軒落入水中被河中的石頭磕到了頭,待到水勢平緩處沈蘇把她抱上岸邊時她的頭一片鮮血淋漓。
沈蘇帶著她就近找了戶農家歇了歇腳,他們如今在雁晚城裏也不好大張旗鼓尋什麼醫生。好在當日沈蘇在杏花村被那老大夫帶著學了一點基礎的,能分辨一些藥材。在村民的幫助下他姑且算是止了宋寒軒頭上的血。
這次宋寒軒便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了,她足足在床上昏迷了三天,沈蘇怕她水米不進再出什麼問題,便用身上剩下的一半銀錢求了人家熬了粘稠的米湯,按照一日三餐的頻率喂下去。
三日後宋寒軒終於醒了,可她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看著沈蘇的眼神裏充滿了迷茫。
宋寒軒昏迷了整三日,乍然開口聲音幹澀沙啞,她看著守在自己床邊的俊秀男子問道:“你是誰呀?”
沈蘇微微張嘴,用手指著自己問道:“你,在問我?”
宋寒軒點點頭,她實在是不明白怎麼會有怎麼個俊秀的男子守在自己床邊,明明她還沒出嫁呀。
沈蘇心下頓時涼了一片,他並沒有直接回答宋寒軒的問題,反而是問道:“你還記得你自己是誰嗎?”
“我自己?”宋寒軒又重複了一遍,她閉上眼睛皺著眉開始思索,口中還一直在小聲地重複;“我是誰?”
沈蘇看著宋寒軒痛苦糾結的模樣,心裏宛若針紮一般,眼眶一熱便是有淚將要衝出束縛。沈蘇強忍著淚,伸手攬住宋寒軒的肩頭勸到:“你若想不起來便不要想了。”
宋寒軒搖搖頭,雙手拄著床板,身子往後撤了一點。她看著沈蘇的眼睛說道:“誰說我不記得的,我知道我是誰。”
沈蘇眼中驚光一閃;“哦?”
宋寒軒揚起臉來看著沈蘇,說道:“我是蘇軒!”
沈蘇聽見宋寒軒這麼說整個人愣住了,好似被天雷打過。蘇軒此名,是上次在杏花村時宋寒軒的化名,他當時是存了私心的,此生不能與宋寒軒結為連理,哪怕隻有一時將他們二人的姓名相連也好,也算做滿足了他的執念。
沈蘇歎了口氣,含露的雙眼看著宋寒軒,他柔聲問道:“那你還記得我嗎?我是誰?”
宋寒軒仔細端詳了一番眼前的這張臉,緩緩搖了搖頭。她什麼都不記得了,隻記得自己名叫蘇軒,有個名為沈蘇的心上人。
沈蘇抿抿唇,又問道:“那你記得沈蘇這個人嗎?”
宋寒軒喃喃自語:“蘇哥哥?”
沈蘇聽見宋寒軒這聲“蘇哥哥”後頓時激動不已,伸手直接抓住了宋寒軒的胳膊,直至宋寒軒痛呼出聲他才驚覺自己的莽撞。他又急切地問道;“誰是蘇哥哥?”
宋寒軒一臉茫然地看著沈蘇:“蘇哥哥就是蘇哥哥呀。蘇哥哥是軒兒最在乎的人。”
聽見這句最在乎,沈蘇忍不住了,他緊緊地抓住宋寒軒的雙臂迫使她看著自己的眼睛,他說道:“軒兒,你看看我,我是沈蘇啊。”
宋寒軒茫然地眨眨眼睛,猛然失去了平衡砸到了沈蘇的胸膛上,沈蘇伸出雙手把宋寒軒牢牢地抱緊在懷裏,一直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沈蘇聽見了宋寒軒的啜泣聲,他感受到了前襟的濡濕感,輕輕把宋寒軒從他的胸膛推開,看著宋寒軒的臉。他伸出手來用大拇手指把宋寒軒臉上的淚痕擦幹,輕聲問道:“軒兒這是怎麼了呀,怎麼哭成小花貓了?”
宋寒軒用袖子蹭臉上的淚痕,可是她一遍蹭新的眼淚就一遍從眼眶裏出來,她怎麼也蹭不幹臉。她啜泣道:“軒兒做了好長一個夢,夢裏軒兒誰都看不見了,好黑啊,蘇哥哥也不在軒兒身邊,軒兒以為自己要死了。”
無邊無際的黑暗,空無一人。沈蘇心想,這恐怕就是宋寒軒昏迷時候看見的情景吧,她戰勝了無邊無際的黑暗從中走了出來,現實中的宋寒軒睜開雙眼。
沈蘇不敢設想若是宋寒軒倒在了那片黑暗中會是怎樣,他隻要稍微一動這個念頭,後背便是一脊梁骨的冷汗,整個人從內裏向外都透露著寒氣。
沈蘇伸手握住了宋寒軒的手,他手下的溫暖告訴他這人還活著,這才把他稍稍從後怕中拽出來些。宋寒軒的體溫比沈蘇略高,他握著宋寒軒的手時就像掌心裏攥了一塊暖玉。
“我在,以後再也不會丟下軒兒一個人了。”沈蘇以極慢的速度對著宋寒軒許下承諾,他握著宋寒軒的手指輕輕收緊,扣在宋寒軒的手背上,像是把鎖,誓要將宋寒軒鎖在自己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