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下燕塘城後,冷一帶著蓬頭垢麵衣衫襤褸的苑子安回來了。宋寒軒看著苑子安的落魄樣子,雖知道他倒黴可也還是忍不住撲哧一笑。
這時,一個帶著黑色鬥笠的人敲開了雁晚城城主府的門。
宋寒軒剛經曆過一場惡戰,現在又累又困,身上還受了些傷。
“來者何人?”宋寒軒問道。
“那人並未報出門戶來,隻說是要求見殿下。”
宋寒軒捏捏太陽穴,姑且驅散了一些困意,強打著精神去見了那黑衣人。
“□□也未下雨,不知閣下因何一身黑衣還帶著鬥笠?”
那人的鬥笠壓得極低,看不清麵目。他聽見宋寒軒的聲音後單手摘下了鬥笠,抬頭和宋寒軒對視:“寒軒,好久不見。”
這人竟是自幼和宋寒軒一並長大的徐謹言!他渾身的氣質同在京中時截然不同,從前那個風流公子似乎換了個人一般,他周身都是陰翳的,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危險和鋒芒皆顯露在外麵。徐謹言那張臉上有一道刀疤橫著貫穿了整張臉,從左側額角斜著向下,直接到了他右側嘴角。WwWx520xs.com
“謹言?!是你嗎?!”宋寒軒激動地聲音都有些顫抖,踉蹌著衝著徐謹言就走過去,想要近一些好好打量她舊日的友人。
沈蘇怕徐謹言對宋寒軒不利,不動聲色地側了半個身體擋在宋寒軒麵前,其中的抗拒不用言表。
徐謹言輕笑一聲,一雙丹鳳眼勾起,配合著臉上的疤痕倒是有一種異樣的邪佞。
“沒想到時至今日你我的立場來了個對換。”徐謹言這話是衝著沈蘇說的,舊日沈蘇是規規矩矩的太傅公子,他和宋寒軒是一對兒紈絝子弟,從來都是他們兩個結伴□□,一塊兒去楚歌樓找樂子,有什麼揍也都是一塊兒挨的,就算是護也是他護著宋寒軒,搶先認錯被徐丞相拎回去吃家法,可今日卻換成了沈蘇擋在宋寒軒身前提防著徐謹言。
沈蘇抿著唇不說話,一雙眼睛死死地注視著徐謹言,若他有什麼出格的舉動,沈蘇有把握一擊斃命。
徐謹言鬆開手,手中的鬥笠掉落在地上。他攤開雙手,在宋寒軒麵前緩緩地原地轉了一圈,說道:“我身上未帶任何利器,也沒帶毒。若是沈公子不信可以親自來搜,我還不至於對寒軒下手。”
徐謹言話裏的親昵態度,和他“寒軒”的稱呼聽得沈蘇暗暗眯起了眼睛,十分不爽。他將長劍收回鞘中,換了柄銳利的匕首反手握著。沈蘇單手拿著匕首,另一隻手放在徐謹言身上搜身。在確定徐謹言身上什麼都沒帶之後,沈蘇才退回到宋寒軒麵前。
宋寒軒全程冷眼看著沈蘇的動作,並未出聲。京城一別後徐謹言就不知去向,如今在她剛打下燕塘城後徐謹言就出現在了她的麵前,還和換了個人一般,這不由得宋寒軒不提防起來。
“沈公子可滿意?”徐謹言唇角雖是勾起的,可話語和神態中盡是涼薄,無絲毫的笑意在裏頭。
沈蘇不說話,仍是一副戒備的姿態護在宋寒軒麵前。
徐謹言見狀也不多說,隻低下頭來輕輕苦笑,像是自嘲一般。
徐謹言身量較宋寒軒略低一些,他低下頭來在宋寒軒的角度看倒是多了幾分從前的影子。就連臉上那可怖的疤看著也不那麼明顯了。
“你可以不用這麼防著我的,蠱人成本高昂,沒有人會為了我這一無名小卒製蠱人的。若真說起來,製我的蠱人莫不如製沈公子的蠱人,畢竟他對你才更重要,你也更看重他不是。”徐謹言垂著眼,睫毛長長地搭在下眼瞼上,給這張臉添上了些可憐,瞧著違和感有些嚴重。
宋寒軒也沉默了,片刻後才開口衝著徐謹言說道:“對不住了。”
“你從未對不起我。”徐謹言揮揮手衝著宋寒軒說道。
宋寒軒命人布下了一桌美食為徐謹言接風,被徐謹言拒絕了,他隻要了兩個饅頭一碟鹹菜,草草吃過便和宋寒軒敘舊。
在宋寒軒問及徐謹言這些日子身在何處時徐謹言閉口不提,隻說自己有奇遇,此次前來找宋寒軒是為了效忠於他。
徐謹言見冷遷的第一眼就判定他身上有沉痼未愈,他伸手迅速地點了冷遷身上的兩大穴位。冷遷哇地一聲吐了一大口血,等再抬眼看向徐謹言時眼中的神情已經變了。
冷一在暗處握緊了劍,就等著宋寒軒一聲令下便衝出去了解了徐謹言。誰料宋寒軒全程隻是冷眼看著徐謹言對冷遷出手,連冷遷吐血都不管。
冷遷也不矯情,伸手抹了抹嘴邊的血衝著徐謹言便一抱拳,說道:“冷遷多謝神醫出手相救。”
徐謹言又抬眼看向宋寒軒說道:“寒軒的雙腿是否陰天下雨便會鑽心的疼?”
宋寒軒心下一緊,這是她自從那次墜崖後便一直拋不掉的夢魘,為穩定軍心誰都不曾告訴,就連沈蘇都不知道。當日她受的傷並不輕,就算她恢複能力異於常人,可在那種情況之下奔走逃命,傷沒痊愈便要開始新的逃亡,這樣一來就落下了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