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王室奉行絕對的精英教育,不要說已經七八歲的修斯和裏希特,就連還未滿五歲的梵妮莎也早就接受了王室教師的課業。
和沒有魔力的梵妮莎不同的是,裏希特和修斯除了學習多門語言和知識之外,還要進行魔力的鍛煉,其中修斯額外要由近衛隊長親自訓練武技,打下魔劍士的基礎。
因此,哪怕三位王室的王子、公主的關係慢慢變好,開始一起聚會玩樂,也很難遇到三個人都有空的時間點。
裏希特和梵妮莎一起待著的時間遠遠多於修斯,但也隻有修斯在的時候,聚會才會熱鬧起來,因為生性安靜溫和的裏希特更習慣於自己看書和學習古代魔法,大部分時候他隻是看著梵妮莎苦惱課業或者逗弄夏天。
三人的感情在偶爾的打鬧和爭辯之中,變得越來越深厚。
梵妮莎覺得,如果生活一直維持這樣,那真是太棒了。
然而就在她的生日前夕的一個夜晚,瑪麗匆匆忙忙地將在被窩裏睡得很香的梵妮莎搖醒,還沒等梵妮莎哼哼唧唧地撒個嬌或者發個小脾氣,就聽見瑪麗慌張地說:
“王妃殿下快不行了!”
然後梵妮莎就被瑪麗一把抱起,去往了伊蓮王妃的寢室。
當在寢室門口被放下時,梵妮莎已經從這突如其來的衝擊中清醒了過來。
門洞開著,層層帷幕依舊厚重地垂落,遮蓋住深夜的所有微光和聲音,隻有魔法提燈比平時更亮了,如深沉黑暗裏的明星。
有著治愈能力的神官在宣告伊蓮王妃病弱的身體裏再也壓榨不出一丁點兒生命力的時候,就離開了,遵從王妃的意誌,將告別的時間留給公主。
梵妮莎站在門口,開著的門就像噬人的巨獸般,讓她習慣性地感到不安。
直到瑪麗推了她一下,梵妮莎才直愣愣地走進房間裏。隨著她的進入,侍從們魚貫而出,等走到伊蓮王妃的床邊時,瑪麗關上了門。
伊蓮王妃瘦削的身體被好幾個大大的靠枕托起,才勉強半坐起來,靠近身體的靠墊微微下陷,越發顯得她清瘦纖細,如一抹孤影。
翡翠綠的眼睛盯著梵妮莎,似乎是在審視她們分外相似的麵容。赤紅的長發,象牙白的肌膚,水潤的眼眸,就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而紅唇仿佛天然帶著半分微笑,鼻尖挺翹,眉尾上挑,帶來一點嬌憨傲慢的氣質,仿佛綠葉下隱約露出的尖刺。
透過梵妮莎,她好像能看見過去的自己。
“你是不是知道,你不是我的女兒。”伊蓮王妃在靜謐之中忽然開口。
話調軟弱無力,但內容卻讓梵妮莎如同炸毛的貓咪一般被驚嚇到,不敢置信地看著忽然扔下一顆炸彈的伊蓮王妃。
卻見伊蓮王妃不耐地點了下手裏的木盒,說:“你是害怕沒人知道嗎?那倒是可以表現得更明顯些,尖叫出聲的話,那個愚蠢的侍女長就會抱著你回去了。”說完諷刺的話,她才解釋了一句,“這件道具可以屏蔽窺探,雖然隻是一次性。”
梵妮莎想了好一陣,才弱弱地問:“您是怎麼發現的?”
“即使是不被母親重視的孩子,在幼年時期,也還是會本能地渴求近在咫尺的最親近的血親的愛意。”伊蓮王妃勾了勾唇,“你恐懼我、害怕我、躲避我,卻也隻是如此。沒有渴望、沒有不甘、沒有疑惑,那是對陌生人的態度。”
“你不認為我是你的母親。”她下了結論。
“這也隻是猜測而已吧。”梵妮莎忍不住反駁。
“對,在你今晚不言而明之前,都隻是猜測。”伊蓮王妃說,“詐一詐你罷了。”
原來是欺詐嗎?
梵妮莎還沒遇到過這樣的方式,她猶豫著問:“您……好奇我是怎麼知道的嗎?”
“沒興趣。”伊蓮王妃斷然拒絕。
那為什麼還要詐她?尋開心嗎?梵妮莎用眼神表達控訴。
“那我很好奇,您為什麼要換掉我呢?”梵妮莎問。
伊蓮王妃的翡翠色眼睛忽然有了回光返照般的神采:“我快死了,對秘密不感興趣,但你刨根問底,也許會惹禍上身哦。”
梵妮莎頓時捂住嘴。
伊蓮王妃輕笑一聲,說:“隻是憎恨威廉·海德勒罷了,連同那個孩子。她雖然有著和我父親一樣的紫色眼眸,卻太像一個海德勒,而不像一個阿爾法尼斯,更何況她的身體裏切切實實地流淌著海德勒的血脈,存在本身就玷汙了阿爾法尼斯的榮耀。
“阿爾法尼斯的汙點,有我,伊蓮·阿爾法尼斯一個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