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平穩的在道路上行駛,其上有黃金之獅的紋樣。
裏希特獨自一人坐在上麵,合著眼睛閉目養神。
今天是從梅勒學院畢業的日子,剛剛結束儀式不久,裏希特就通過傳送回到了柯羅梅爾。
太急躁了,簡直不像他。
裏希特還是一遍遍地在會想和梵妮莎那次不算愉快的會麵。
他不得不承認,當聽見梵妮莎說:“你休想控製我!”的時候,在錯愕的同時,他也感到一種被戳中的心虛感。
這的確是一種控製,無論披著怎樣的外皮。
當他一心想著是為了梵妮莎好而逼迫她的時候,其實已經是在無意識地想要她按照自己希望的方向走,哪怕初衷是好的,本質依然充滿侵略性。喵喵尒説
裏希特總是習慣於把控一切,導致當澎湃的感情明了的時候,他下意識地采取了最習慣的方式去應對,這也是一種自我保護。
誰讓他在這件事上,從頭到尾都沒想過要放棄。
冷靜下來之後,他立刻發現了失策,也發現了不願意放手的想法,既然如此,接納就是了。
他總會獲得想要的所有事物。
馬車緩緩停下,裏希特睜開眼,深藍色的眼睛裏一如既往,沒有動搖。
“您還穿著梅勒的畢業服啊,真是倉促。”恭候多時的人道,“現在回去的話,還來得及哦。”
裏希特從馬車上下來,抬眼看了他一眼:“我還能全身而退嗎?”
那人摸了摸下巴:“很遺憾,不能。您可真是不解風情,看來我們有的磨合了,好了,去換衣服吧,大家都等著您呢。接下來可是一場硬仗,請務必成功。”
“裏希特王子。”
……
尤金呈大字形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
“失敗了啊……”
他偷出了剩下的灰白圓珠,不出所料,靈感總是一閃而逝。
依然是朦朧又虛幻,總覺得就差戳破一張紙,可就是隻能看著紙上的影影綽綽。
他不甘心地歪過腦袋:“算了,去工作吧。……好煩,工作有什麼好的。”
今天他是白天的班,上午負責戍衛在梵妮莎的周圍。
梵妮莎無疑是個生活規律,沒什麼特別的活動軌跡的人,除非有事前的預約,上午這種時候幾乎都是安靜地呆在房間或者書房,沒什麼需要注意的。
和原本的尤金不同,他很懂得如何讓人接納自己,當發現梵妮莎並不喜歡過度的依賴和肢體接觸之後,他就有意識地保持了安全距離。
總要先讓他人舒心,才能獲得更好的印象和更多的信賴,當然,他肯定不會漏掉恰到好處把“付出”表達出去的時機,不會讓貼心變成真的不需回報之物。
他絕不會吃虧。
不過今天似乎不太一樣。
詳裝著認真執勤的尤金偶爾會一心二用,用高等魔族靈敏的聽覺去聽一聽周圍的動靜。
按梵妮莎的習慣,她會先換上晨衣,吃早餐,之後再看一看報紙上的新聞,接著根據安排決定要不要換上外出的衣服。
今晨她看報紙的時間好像有點長,一直沒有翻頁,呼吸也沒有那麼平穩。
有什麼很精彩的報道嗎?尤金走神著想。
這可真夠“精彩”的。
當梵妮莎看見萊茵日報的頭版標題的時候,腦子裏就隻剩下這一句話。
以至於她忍住一目十行的衝動,仔細看著這篇報道的時候,還一直在心裏盤旋著質問——
“裏希特,你到底在幹什麼啊?”
這篇文章出自萊茵日報報社的金牌記者之手,寫得詳實生動,所撰寫的關於政治新聞的報道總是極富文采,簡潔直觀。
可即使是他,似乎也被昨天發生的事情震驚了,沒有忍住衝動寫了好幾個感歎句。
“裏希特王子身邊所跟隨的是帕洛克子爵,這位出身西部賽爾加城的新秀在四月時接替了米歇爾·林頓爵士的職位,這意味著霍利侯爵終於對王儲之位的候選者有了抉擇,但侯爵所追隨的是有些默默無聞的第三王子裏希特,而非在此之前富有盛名的第二王子修斯。”
凱瑟琳不一定追隨修斯倒是在梵妮莎的意料之中,可是,為什麼那個人會是裏希特啊?
雖然寫得含蓄,沒有把王室的緋聞明目張膽地寫出來,但也能看出筆者對這個出人意料的發展方向的震驚了。
如果凱瑟琳想要進一步拓寬影響力,必然要對下一任皇帝有所表示,大眾都以為她會選擇修斯。其一是因為他們之間無法割斷的血緣關係,其二則是這麼多年來皇帝一直對修斯大為認可,又始終沒有表達王儲的傾向,使他和第一王子雷昂赫特隱隱有分庭抗禮之勢。
凱瑟琳與修斯的母子關係和皇帝的態度,讓大多數不追隨雷昂赫特的貴族站到了修斯這一邊。
現在凱瑟琳一定是下定決心,才會讓自己的麾下跟在裏希特身邊出席議會,以強勢的態度表明立場,正式站到了雷昂赫特和其背後的戴恩公爵的對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