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惠妃不久之前丟了那麼大的臉麵,似一個巴掌落下,把她的春風得意驀然擊碎;她的心冰凍得如浸嚴冬,拔涼拔涼的。
貴妃,良貴人……惠妃閉著眼,胸口不斷起伏著,又怒又恨。也怪她協理後宮之後失了謹慎,警惕心大減,小覷了坐月子的鈕鈷祿氏,竟毫不設防地讓她得了逞。
陰溝裏翻船,惠妃何止元氣大傷?
胤禔天然少了助力不說,她的威信大減,這幾個月的汲汲營營、辛苦布置,都被貴妃摘了桃子去。最重要的是皇上!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得跌成了什麼樣?
更別提,這一切還牽連到了胤禔。得知大阿哥為額娘求情而被皇上罰跪,惠妃的臉色已經不能用蒼白來形容了。
不管再怎麼恨,那幾個刁奴已然不在了,怨怪也無濟於事,她隻能咽下這口氣,以便來日回禮,還鈕鈷祿氏與衛氏那賤婢百倍千倍。
還沒回過神來,哪知噩耗接二連三。明珠好不容易往宮裏傳信,卻是說,他們的籌謀失敗,索額圖指使杭艾上了一模一樣的折子,同吏部搶人;皇上假借此事敲打了他,最終定了圖嶽的去處——兵部。
怎麼會。釜底抽薪之計,失敗了?
想起自個在宜妃麵前故作親近,就如跳梁小醜一般讓她看笑話,惠妃捂著胸口,麵上如火燒似的,一口氣差些喘不上來!
自生下皇長子,惠妃再也沒跌過這麼大的跟頭,可她再不甘心也得蟄伏下去。
那幾天是她最難熬的日子。好不容易緩過了心緒,理智漸漸回歸,惠妃不敢再大張旗鼓地為胤禔謀劃,隻好叮囑兒子少來延禧宮:“待你皇阿瑪消了氣,再來與額娘說話不遲。”
同時,她嚴令延禧宮眾人低調辦事,不得張揚。隻能如此了,等一日日過去,胤禩失蹤這事在皇上心裏翻了篇,她依舊能夠起勢……
沒過幾日,低調的壞處來了。就如一個耳聰目明的人忽然被蒙上了黑布,對於烏嬪為何解禁,惠妃稱得上兩眼一抹黑,心下焦躁不已。
其他的倒也沒什麼,但須知烏雅氏身上藏著大隱患。
皇上莫不是發現了她與烏嬪聯手設計郭絡羅一族?若是盤問,烏嬪可會供出她來?
煩躁與不安交織,惠妃切身體會到了何為度日如年。就在此時,燕兒急匆匆地來報:“娘娘,大阿哥也不知從哪來的消息,說太子爺逃學……這事傳得人盡皆知,沒多久便被貴妃壓下了。”
惠妃驀地抓住了床沿,眼前一黑,頓覺暈眩。
她咬牙:“這時候,胤禔添什麼亂?!他還嫌跪得不夠久嗎——”
*****
承乾宮,皇貴妃同樣度日如年。
可她的心境與惠妃截然不同,嘴角甚至噙著一抹笑意,虛虛地捏著帕子,欣賞著窗邊院子裏光禿禿的花木。
安樂,高不高興?額娘替你報仇了。
皇貴妃維持著這個姿勢不動,不時低低地咳嗽幾聲。不知過了多久,雜亂的腳步聲響起,她猛地站起身來,顧不得氣虛打晃的身體,眼神灼灼地問道:“如何了?”
甄嬤嬤張了張嘴,麵色複雜,還是道:“太皇太後親口下令,烏嬪得了瘋病,不治好不許出……她老人家還說,得了瘋病的人,不再適合做額娘了。”
皇貴妃的眼眸越來越亮,聽到最後,她猛地攥緊帕子,麵容浮現了絲絲喜色。
不適合做額娘!
胤禛,玉牒,她的籌謀就快成為現實了。
堪堪抑製住噴薄而出的喜悅,皇貴妃深吸一口氣,啞聲問起她最為記掛的事:“索額圖,還有……太子呢?”
“索額圖之罪得經證實,老祖宗和皇上震怒不已,至於他的下場,娘娘隻需靜待就好!”說著,甄嬤嬤頓了頓,聲音低了下去,“至於毓慶宮那頭,我們不知從哪出現了疏漏……太子毫發無傷,沒還受半點牽連,反而得了憐惜……”m.X520xs.Com
皇貴妃微微揚唇,很快,笑容便不見了。
大喜大悲之下,她的麵色猙獰了起來,怎麼也不敢相信:“她們上報說,此事萬無一失,咳咳,如何會出現疏漏?那幾個賤婢竟敢欺瞞本宮?!”
甄嬤嬤垂下頭,低低說了句娘娘息怒,隨即把馬廄和毒香囊的事兒和盤托出。
“因著毓慶宮沒有消息傳出,我們的人不知明韻明心何時被貶去了馬廄,這才……這才……”甄嬤嬤搖搖頭,聲音變得幾不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