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
阿哥們蔫頭耷腦地站在玉階之下麵壁,‘眾星拱月’般拱著大氣不敢喘一聲的胤祺。喵喵尒説
他們的伴讀留在上書房被總師傅教訓,他們卻被帶到了禦書房被皇阿瑪教訓。一溜數下來,從大阿哥到五阿哥,無不低低地垂著頭,不敢與黑臉的康熙對上視線。
太子依舊沉浸在烏鴉嘴的悔恨之中,在心底悄悄歎了口氣,五弟剛剛打起了小呼嚕,怎麼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有人絞著手指,有人滿臉羞慚,還有人顯露出微微的不服。三阿哥與五阿哥瘋狂心虛,頭垂得越來越低;四阿哥胤禛也頗有些自責的模樣,隻大阿哥胤禔暗道倒黴,麵無表情地想,他這是無緣無故被牽連了進來。
在康熙沉聲問起“誰是罪魁禍首”的時候,無人開口說話,唯獨胤禔動了動脖子,朝太子那抹杏色的身影飛快瞥去一眼,而後收回視線,小心道:“回皇阿瑪的話,今兒是五弟入學的第二日……大冷天貪睡,不適應也是在所難免的,兒子還請您手下留情……”
竟搶在太子的前頭為弟弟求情。
太子眯了眯眼,沉默片刻,就要張嘴,那廂,康熙已然“嗯”了一聲,恨鐵不成鋼地喚了句:“胤祺。”
胤祺打了個哆嗦,麵色紅紅,恨不得在乾清宮打個地洞鑽進去,“皇……皇阿瑪……”
“是誰信誓旦旦同太後保證的?又是誰纏著你二哥與四哥練字?”康熙指了指他,挑高了眉梢,壓低聲音道,“不僅睡得香,還帶跑了其他人,能耐了你!”
皇子們向來勤學,今兒上書房發生的情況還真是頭一例。莫說師傅們震驚了,連康熙都百思不得其解。
秉行著“龍生九子,各有不凡”的準則,他最是看重幾位阿哥的學業,在這方麵堪稱嚴苛。時時抽查不算,還會召人過問他們的見解,目光威嚴,與平日的慈父形象相距甚遠。
可用功之人都能得到皇帝的賞賜,阿哥們之所以如此勤學,除了時刻有鞭子在後麵追,還想引來皇父的重視與誇讚。
像大阿哥與太子,年齡相近、你爭我趕的,為奪第一,誰也不讓誰,哪能說其中沒有爭奪寵愛的緣故?為做以身作則之人,他們早已習慣了上書房的作息。
剛入學的三、四兩位小阿哥,就算再困再累,也倔強地挺了過去,從未有過躲懶的時候,給人以滿滿的欣慰之感。
所以說,偷懶瞌睡這兩個詞,還真不在皇帝的字典裏。
待了解內情之後,氣怒消散不見,隻剩滿滿的無奈,康熙瞥了眼鵪鶉似的胤祺,繼續道:“再過幾月,朕本想帶著你南巡,現在看來……”
南巡?
沒等胤祺有所反應,大阿哥暗暗吃驚,皇阿瑪從未和他提過此事。
他不禁有些羨慕嫉妒起來,才一年的時間,五弟不知撞了什麼運,愈發得了皇阿瑪喜歡,都快把他甩到後頭去了!
這話對於胤祺來說,那才叫晴天霹靂,頓時陷入了無窮無盡的悔恨之中。他長長地抽泣了一聲,淚眼汪汪的,南巡可比四哥家的白雪重要多了,既然這樣,嗚嗚,他幹嘛要糾結富慶過目不忘的事兒!
記起額娘抄寫佛經時的叮囑,決不能再與翊坤宮宜妃起衝突,對胤祺也要多多關照……眼見太子喊了聲“皇阿瑪”,大阿哥胤禔眯了眯眼,拱手出了聲:“皇阿瑪,這事說起來,兒子也有錯。”
康熙頓了頓,掃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沉聲道:“你是有錯!身為長兄,不加勸導,並未盡到規勸弟弟的職責。你既如此自責,朕瞧著麵壁還不夠,不若罰跪好了?”
“……”大阿哥一愣,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麵頰燒紅似的發起熱意,而後訥訥地退到了一邊,把稍遠一步、離胤祺最近的太子殿下暴露出來,推到了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