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柔說的格外不爽,聲音都失了一貫的優雅,那種處變不驚的神情在她臉上搖搖欲墜,仿佛下一刻就要掛不住似的。
法官聽到了,默不作聲手上翻閱著佟柔的舉證資料。
就在大家以為法官會進下一步流程的時候,法官不徐不疾重複道,“沒有異議,是吧?”
宋真“……”
佟芸“……”
佟柔“……”
啊這……
法官也有四十多歲,都是千年的狐狸,這要再說是意外……總之宋真不信。
宋真不信,佟柔就信嗎?
當然不啊,佟柔幾乎快炸了。
辯護律師也聽出來了法官的態度,趕緊的在佟柔耳邊嘀咕,使勁兒找補。
“那什麼,保險起見,法庭上進行多次確認是正常的,佟院長,一區的這個法官最嚴肅了,你別多想,也別往心裏去,那什麼……”
律師越說佟柔臉色越是鐵青,在對方投過來的視線裏,律師語窒一霎,索性心一橫,閉眼求道。
“佟院您好歹回答一句吧,這是軍事法庭,拒絕回答是藐視法庭的行為啊!”
蔑視法庭啊姐姐,到時候他也吃不了兜著走啊!
律師說完內心真正的想法,在法官和佟柔的雙重視線的夾擊下,額頭冒出來的冷汗都要往下滴了!
佟柔毫不留情推開幾乎要貼到自己身上,因為自己久久不開口,焦急耳語的律師,閉目一霎,擠出個陰陽怪氣的笑,也正聲道,“是的,您聽得沒錯,審判長!”
審判長三個字重音,也是咬牙切齒。
法官點了點頭,從桌麵拿了隻筆起來,還是那副字正腔圓的樣子,道。
“那既然原告認可了本法庭劃分的控訴範圍,對於被告挪用原告方科研機密一行為的控訴,存在且僅存在於z試劑研發的前期,那麼,請翻到原告的舉證資料第一頁,看向控訴內容的第五條第六條。”
“第五條,原告控訴被告侵占並挪用第三科研院孕腺素科機密資料,用以牟利。”
“第六條,原告控訴被告侵占並挪用第三科研院孕腺素科機密資料,用於獲取不正當的榮譽和聲望。”
“則在此控訴範圍的前提下,控訴內容不符合基本邏輯關係,不成立,本法庭進行當場否決。”
就在大家以為法官又要問佟柔可有異議時,法官慢吞吞抬筆將手中資料的兩項控訴內容直接劃掉了。
再抬頭,看向了佟柔律師,“對於該否決,原告律師可有補充?”
宋真“……”
佟柔“……”
眾人“……”
好了,這次連可有異議都沒問了,就是沒得改的意思咯,隻是通知原告方唄。
那也……不需要佟柔進行任何回答了。
況且宋真視角瞧著,佟柔恐怕,一點都不想回答呢!
原告律師已經拿紙巾擦汗了,連連點頭,“沒、沒有補充,服從軍事法庭意見。”
法官點頭,方板正道,“那接下來,我們看原告的舉證資料。”
還是那副板正的嗓音和神情,仿佛隻是秉公辦事,格外的從容。
但是結合著前情,此刻這種板正聽起來就格外的,說不出來的,嘲諷!
總之左甜是聽的喜笑顏開。
佟柔那邊麼,也是與之對應的一臉黑雲壓城,耷拉下了唇角。
庭審繼續。
審判長看著舉證資料,佟柔也看向了自己的舉證,第一條就是論證宋真研發的z試劑挪用了阿爾法的基礎邏輯和機密資料的最有力的舉證。
佟柔這麼些年,風風雨雨也見過了,三院大事小事的不少,軍事法庭自然也出席過不止一次,前麵法官給的那些臉色,在別人的地盤,強龍不壓地頭蛇,佟柔也懶得計較了,要說到重點上,佟柔深呼吸,挺了挺背脊,內心已經蓄勢待發,準備好舉證了。
她這邊準備好了,法官卻再次出乎了她的意料。
到關鍵的舉證質證環節,法官也挺了挺肩背,神色一肅。
“原告舉證的第一點,原告認為z試劑的研發步驟,還有z試劑立項的基礎理論,和進行研發的藥物切入點,都和阿爾法試劑高度重合了,因此原告認為z試劑是被告挪用阿爾法的機密資料為己用,站在阿爾法試劑的階段性成果上,實施將阿爾法變相的改名為z試劑的不正當行為,以便進行後續研發。”
這話說完,不需要審判長cue了,這次佟柔主動回答。
“是的,我方這樣認為。”
審判長點了點頭,話頭卻一轉,“針對這條舉證,原告了相關的證據,但是在調查過程中,法庭也收到了關鍵性的證據,既然有調查證據,那這條舉證挪到下一個環節,就本次控訴調查結果,和證人的證據一起進行論述。”
佟柔愣了愣。
審判長“那接下來,我們看第二條舉證。”
佟柔“……”
宋真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表情了……就,行吧,可以,沒問題。
這一環節都沒到被告呢,她沒有發言權,驚訝就……驚訝吧!
隻是驚訝中,宋真又偷摸看了竹歲方向一眼,心裏很想知道,這麼讓人倍感侮辱,噎人的法官,主要是有本事噎得佟柔有口難言的,是不是竹歲在中間想方設法……
竹歲衝宋真笑了笑,宋真從她臉上沒看出個一二三,但是……笑的挺好看的。
這念頭在此刻多少有些不合時宜,宋真眨了眨眼,繼續強迫自己聽庭審了。
宋真這廂好奇,那廂原告席的佟柔氣的幾乎想馬上離席了。
但是麼,到底是軍事法庭,離席是不可能離席的,在律師的好言相勸下,佟柔冰冷著臉,又繼續聽她們的控訴了。
但是除去第一條最有利的,後麵的……
審判長“原告認為,被告母親是莊卿,莊卿當年就有將工作資料帶回家加班的習慣,所以可能在不經意中,將手稿之類的東西留在了家裏,被被告看到,長大後進行學習,從而寫了z試劑的項目方案……”
這場庭審是合議庭。
除去審判長外,跟隨的審判員也有好幾個,在律師確認過之後,審判長和審判員進行合議,合議之後,結果由另外一位法官宣判。
“本庭根據《憲法》和《刑罰》,第三十……”
“父母禍不及子女,在沒有手稿的情況下,這種推斷是荒謬的,本庭對此條舉證進行否決處理。”
“原告認為,被告家中存在莊卿的手稿,申請調查……此次庭審的證據確實有手稿,這一舉證也挪到下一個環節再作判定。”
“原告認為,被告分明有能力進入第三科研院進行穩定劑的研發,且被告出生上學都在江城,在三區範圍內,最終大學卻選擇了在上京第一軍醫大就讀,並且在軍醫大發表z試劑的科研項目,由軍醫大為被告進行立項申請,走大學生扶持快捷……在第三科研院才是藥物研發大院的情況下,是不正常的,違背常理的選擇……”
這條也是最後一條舉證了,審判員宣讀的,審判員愣了愣,一時沒發表意見,反而問宋真他們,“被告想對此條舉證,當場進行質證嗎?”
律師看了宋真一眼,左甜也看向宋真。
宋真點了頭,但是她並沒有進行回答,反而是她的律師進行了回答。
律師道“根據《憲法》第……我當事人享有華國所有的正當權益,也履行公民的所有義務,在此基礎上,我當事人可以根據自己的意願進行大學和單位的選擇,當事人選擇在一區就讀和一區工作,皆是出於自由意願,和任何常理無關。”
“原告方的此條舉證是毫無邏輯,甚至可笑的,請問原告方,你們有選擇控訴我當事人挪用阿爾法機密的權利,那根據你們的邏輯,我方是不是可以單方麵臆測為你方對莊卿老師心存不滿,不懂感恩?”
審判員看向原告。
佟柔徹底不想說話,麵上隻閉目養神,伸手捏了捏眉心舒緩,把一切丟給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