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第二天開始開放中心實驗室,落到實處,卻並沒有那麼快。
當年命案現場的作案手法是投毒,還是投放的針對腺體類的毒藥。
案件大體輪廓查清楚後,官方說法是毒藥在實驗室還有殘存,一邊安排不停通風的同時,一邊對外封鎖了中心實驗室。
時隔這麼多年要打開,那首先要確定的,就是中心實驗室裏的空氣質量過不過關。
換言之,打開中心實驗室,進人之前,要先做一天的空氣質量檢測,重啟中心實驗室的通風,確保內部是安全的。
雖然在竹歲和任毅看來,將近二十年時間,再有什麼毒都該揮發得沒蹤了,但是他們帶的人都是優秀的alha,這種測試都是走流程做的,為了讓大家放心,保證大家的安全,也不得不做了。
次日,竹歲和任毅用紅頭文件示意打開了中心實驗室,技術人員在外重啟中心實驗室各種主控設備之際,還有一批小隊將中心實驗室窗子外的鐵封條拆卸幹淨。
竹歲和任毅各自從一邊走,看了眼手表,等兩個人再在拉起鐵絲網的後門彙合,再看手表,好家夥,將近二十分鍾。
“這說是中心實驗室,比一個分院大樓,都不小了。”任毅換了口氣,定性道。
竹歲眼眉壓了壓,往內部看了一眼,一眼看不到正門,隻能看到建築和周圍的綠植綠化。
任毅看出她神色細微的變化,問她,“怎麼了?”
竹歲沒說話,挽起袖子,極快爬上了牢固的鐵絲網,當年封鎖用的最粗的鋼絲,他們來上麵通的電才剛斷掉,竹歲爬上去,站到鐵絲網邊沿的時候,穩穩當當,拍了拍手。
確認過心中所想,竹歲拍了張照,把手機丟了下去,任毅接過,看了一眼,沉聲道“這麼大。”
“不僅麵積大,而且你看,鐵絲網圍住的最外層,全是綠植。”
而綠植這麼多年沒修剪了,不光草長得高,樹木也是瘋狂的生長,在外圍連成了一片,換言之——
“非常的好藏人啊。”任毅咋舌道。
“對,斷電之後,趁著現在監控都沒恢複,誰想要爬進去躲著,不是很容易嗎?”
竹歲下來了,任毅將手機遞還給她,“你的意思呢?”
“先還是把電通上吧,正門的鐵絲網開個口子,隻從那裏進出人。”
任毅再望了中心實驗室一眼,“你覺得,再調點無人機監控著無人地帶,怎麼樣?”
“你有權限?”
“許安白有,五院搞的那些東西危險,監控也是配備的最齊的,三區的中心江城,怎麼可能沒有五院配套設置的售賣點,讓他從五院名下的店調點兒無人機來,問題應該不大。”
“行,就這樣吧。”
把決定交代下去,任毅和竹歲就回了酒店。
在套房的書房內,蔣曉左甜和宋真,在看趙主任從軍部帶來的,當年案情的卷宗,還有當年涉事人員的口供筆錄,保存的監控攝像,還有前一周對當年幸存下來的科研人員的口供筆錄。
看得差不多,蔣曉翻閱起上一周三院員工的口供筆錄,如實道,“看起來是很簡單的一個案子。”
有頭有尾,有強烈動機,犯人抓到了現形,案發現場保存得當,犯人供認不諱,全程所有辦案的偵查點都有說法……就沒有大的疑點。
這些資料第一次被公開,蔣曉看得最快,他能這麼說,宋真看完了下來,倒也是這個感覺。
有頭有尾。
就算是真的還要再查,也隻能查瑣碎細節,大的節點,都涵蓋了。
任毅和竹歲進門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任毅把沒形的蔣曉從桌上拽下來,按到椅子上坐端正,問他們,“看完了嗎?”
“差不多。”蔣曉道。
“有什麼發現嗎?”
蔣曉摸了摸下巴,看竹歲一眼,起身從桌麵上拿出犯人的資料,拍到辦公桌最中心,道“呐,犯人,alha,27歲,工作正常,老婆是個oga,也是阿爾法實驗的受試者,在阿爾法實驗宣布失敗之後,她的腺體被確診徹底破壞,在icu住了幾天後離世。”
“夫妻兩都是平民分化的,級別不算高,b級的oga能懷孕很不容易了,當初選這個oga也是參考到樣本的多樣性。”
“兩個人是工作上認識的,據說感情一直很好,在妻子離世之後,這個a痛不欲生,鄰居家的口供都有,很齊全,隨後數次到三院門口跟隨遊`行,也數次自己進三院內部要求見阿爾法的負責人,想要一個說法。”
“呐,前麵一段時間的三院監控,都拍到了他。”
“案發當天偷偷潛入中心實驗室,看到莊卿一行人後開始投毒,莊卿她們當即封鎖了被投毒的實驗室,發出疏散的指令,外麵人報警,警察到現場的時候,以莊卿為首的數十名科研人員搶救無效,宣布死亡,犯案人也在其中,奄奄一息,但好在有條命。”
蔣曉拿過宋真麵前的資料,哂笑一聲,“後麵就更有意思了。”
“抓到人之後,弄清楚前因後果,怕在犯人伏誅之前,自己死了,不能給莊卿在內的十多名逝世科研人員家屬一個交代,所以確認過動機,過程,現場無誤之後,軍事法庭極快的宣判了犯人的死刑。”
“生怕慢一點,犯人就自己死了。”
“呐,全程就是這樣的,所有的資料都在這兒。”
“大方麵,都很清楚,動機,過程,現場,邏輯都能自圓其說,就是個複仇的案子。”
竹歲“當年和上周的口供筆錄呢?發現什麼了嗎?”
蔣曉看了宋真一眼,宋真接過了話頭,如實道,“中心實驗室裏,能接觸阿爾法實驗核心的科研人員,幾乎全部在事故中喪命了,活著的,也有在中心實驗室工作過的人,但都不是主要核心科研項目的。”
“口供筆錄,和當年沒什麼區別。”
都表示不清楚犯人和莊卿生前有沒有發生過衝突,是不是莊卿答應過犯人什麼沒實現,中間有利益的交換,而導致的慘劇。
說白了,這些口供,用處並不大。
竹歲翻了翻上周的口供,看了幾眼。
當年是在中心實驗室工作,但是我還是個實習生,中間那塊不準去,外圍的話,每天調配藥物,然後對接基礎穩定劑的一些工作。不知道關係,沒見過犯人
見過兩次犯人,知道是其中一個oga的老公,他來看過孕婦幾次,兩個人感情挺好的,對,後來出事後,中心實驗室就被莊老師一力軟封鎖了,我們這些人東西不準拿出來,也暫時不準進去,讓去基礎穩定劑的實驗室幫忙了
作案前?一切都挺正常的吧,或者說,都很混亂也可以,天天門口都有□□的,網上喊打喊殺的,還有世家天天過來要說法,哪裏注意得到陌生人啊,都怕三院的孕腺素院是不是開不下去了,愁以後工作呢
都是語焉不詳的一些回答,確實沒什麼用。
竹歲“有前後口供對不上的人嗎?”
蔣曉“你要的那種沒有,都語焉不詳的,很符合事件已經過去了二十年的前提。”
宋真垂了垂眼,低頭把桌麵上蔣曉從自己眼前拿過去的資料繼續翻看,也並不否定蔣曉的說法。
就在這個時候,意想不到的人開了腔,“也不能說全然沒有疑點。”
一早上都笑眯眯的趙主任發了聲。
大家將他看著,趙主任從資料底部抽了一份報告出來,是使用毒藥的分析報告。
趙正道“犯人原本是在軍部做行政工作的,在妻子懷孕前,沒有任何的醫療知識,父母親戚朋友,也都不是在醫院工作的人,所以,第一個疑點就是,他怎麼會想到使用針對腺體類的禁品毒藥?”
宋真長睫輕顫,輕聲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他妻子是腺體被損壞而亡,他想讓負責的科研人員也嚐試承受這種痛苦死去。”
很有道理,邏輯也自洽。
趙正淡然,“那就算是有這個想法,他的渠道從哪裏來呢?”
“采集信息素都這麼困難了,治療孕期信息素紊亂的藥,都不用說在三院裏的藥物,醫院裏麵的基礎藥物都是醫生現場配製,下班之後,還要全部鎖起來管控的,在這種大環境下,他一個門外漢,從哪兒搞到禁製藥物呢?”
蔣曉要去翻資料,宋真及時開了口,“這也是當年的疑點,他始終沒說藥物是怎麼購買的,調查也沒查到源頭,同年破獲了好幾個地下市場的非法交易,但是裏麵都沒有此類級別的毒藥。”
“開玩笑,針對腺體的藥物,管控一向嚴格,哪有那麼容易弄到的。”趙正笑了笑,“就算是現在,在座的除了宋老師左老師,竹中校和任中校腦子裏,第一時間能想到渠道嗎?”m.X520xs.Com
這問題還真的問住竹歲和任毅了。
這短暫的靜默,讓大家真的對這個疑點上了心。
趙正要說的卻還沒完,繼續道,“第二個麼,就是為什麼那天,他剛好進了科研院。”
將手頭的一份資料擺到桌上,是監控記錄,圖片形式的。
“如果說他早有計劃進行毒害的行動,那麼他之前,不該是在周圍逡巡,瞧好科研院的地形,方便行動嗎?但是監控和圖片和調查筆記顯示,在事發前的一兩周,嫌疑人沒有長時間出現在科研院的附近過。”
“換句話,也就是他沒有去蹲過地形,當天的行動,總不能是他一時興起吧?”
竹歲眼眸微動,看趙正的視線有些不一樣了,問他,“那趙主任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趙正“還有一點啦,為什麼所有的中心科研人員都在同一時間遇害了?”
比起前兩點,宋真可以回答這個,“因為當時每天都在開會,商量阿爾法造成的社會影響怎麼處理,所以核心員工,大半時間都在一起。”
趙正點了點頭,又笑了笑,“我就是好奇,看起來不是專業人員,問的還是太淺薄了。”
話雖然這麼說,前兩個疑點每一個都正中紅心,讓人細思極恐,可不算淺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