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窗子看下去,能看到任毅和竹歲帶領的軍人在中心實驗室周圍空地列隊。
發現一樓地下停車場周圍都是人之後,佟柔當即變了臉色,推著宋真兜兜轉轉又走了好久,終於在這扇窗子後麵停了下來。
“你靠太近了!”
就在宋真心裏隱隱有些想法的時候,佟柔出了聲,“退後一步。”
槍口抵在宋真肩膀上,宋真低頭看了一眼,淡淡道“你壓根就不敢開槍,不用老是拿它嚇唬我。”
說這話,也不是沒有根據的,見到佟柔最開始的那一下震驚過去,宋真就想明白了。
在廢棄的大樓裏,不是空曠的場地,動靜會被成倍的放大,就算是裝了消聲器,槍`響也不可能完全的無聲無息,總還是有那麼大的音量,要是在樓間藏匿的時候開上一槍,那她們就不用躲了,行蹤很快會暴露。
佟柔今天進來本意是拿原始數據紙,如果有可能,她一個人都不想撞見。
這把槍是佟柔保命的東西,不到最後一刻,逼不得已了,她是不會貿然開`槍的。
宋真知道,佟柔自己也清楚。
佟柔“我不能開槍,也有其他的法子讓你難受,你要試一試嗎?”
宋真和佟柔對視片刻,收回視線,退了一步。
她不知道佟柔槍法如何,但好歹是世家出身的,又是軍人,簡單的格鬥技巧應該會一些,哪怕之前不會,在預料到這一天的時候,佟柔也極有可能找人去學。
而她是個孕婦,碰上佟柔,怎麼都占不到便宜。
從窗子裏看下去,又看到一小隊人跑過,宋真奇怪,“你到底走的什麼路線?”
“這棟大樓的門禁都關著,你是怎麼做到能走動的?”
一路上除非到了分岔口需要確認,否則佟柔是不會打手電的。
而且也沒見她刷門禁,這麼一路上宋真走在前麵,佟柔走在她後麵,讓她左拐右拐的,宋真就像是瞎子摸象一樣,但佟柔一點不亂,還能找到隱藏的控製室,找到操作台。
確認一樓有人也不慌,把手套戴好,關閉操作台還能記得擦拭指紋……
佟柔有條不紊的行動,讓宋真背脊發涼。
“開始搜樓了。”
沒回答宋真的問題,佟柔看了半天,得出這麼個結論。
宋真抿了抿唇,不知道說什麼,就什麼都沒說。
佟柔看了一眼宋真的手機,再摸出自己的手機來,手機顯示無信號。
宋真“屏蔽信號了。”
低頭在外圍掃了一眼,果然發現一些不起眼的設備,應該就是信號屏蔽器。
宋真心念微動,軍用的屏蔽器應該能針對性的對設備放開信號,佟柔的手機現在沒用了,她的手機卻是登記過的,應該……
正想著,佟柔將她的手機再度揣進了兜裏,還是沒打開。
垂目片刻,佟柔“勞煩宋老師再陪我一陣了。”
“至於我是從怎麼走的,這大樓裏到底有多少隱藏的通道,不是你該關心的。”
“再說你這麼配合,不就是想把當年的事情聽完嗎?”
佟柔的視線掃過來,宋真覺得自己像是一張透明的紙,被對方看穿了一樣。
佟柔又微微笑起來,指了個方向,意有所指道“話說,我們講到哪兒了?”
又是幾十秒的對峙,宋真咬牙邁出了步伐,沉聲道,“你替換了數據。”
她確實想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
她想問,佟柔也便用當年的事情牽製她,讓她乖乖配合,聽話行動。
而除去目前這中突發情況,她們需要相互製衡,這輩子應該不會再有第二次,她能讓佟柔親口講出來了。
佟柔了解她。
她也了解佟柔。
出去了,在缺乏證據的情況下,不管以後佟家受到什麼樣的打擊,這些壓根查不出來的實情,又罪責極大的事情,佟柔寧願捂爛在肚子裏,也不會講一個字的。
“我替換了劑量,然後就是阿爾法實驗失敗的一係列事,這些都是媒體報道過的。”
“現在網上出的那些紀錄片也說的很清楚,就不用多說了吧。”
宋真“我知道。”
不止知道,還知道得非常清楚。
宋真一瞬不瞬的盯著佟柔,猝然道,“那章峰和你是什麼關係?”
章峰,就是闖進阿爾法實驗室的那個alha,也是害死十多個科研人員的作案人名。
沒直接說犯人,也沒有說作案人,而是直接報出名字,極短的幾個瞬間內,在宋真專注的觀察下,佟柔眼睫下垂,微微顫了顫。
她對這個名字有反應。
她……
宋真聲音宛如浸在冰水裏,心驚道,“你認識他。”
“你和案件也有關係。”
不是疑問句,是肯定句,宋真內心已經篤定了。
佟柔閉目一瞬,沒回話,反而抬眼直視宋真道“右轉。”
靜默中,宋真咬牙右轉,“是你指使他的?”
佟柔這下想都不想否認,“不是。”
宋真愣了一霎,激動的情緒宛如被一盆冷水扣下,直覺並不相信,但是……但是現在,佟柔也沒有說謊的必要。
沒有任何說謊的必要。
佟柔“我沒想過要害莊卿。”
撇了撇嘴角,佟柔道“雖然中間有齟齬,兩個人也不能說互相的理解,並且認可對方,但是中心實驗室的科研人員,一半都是我的發小,我從沒有想要害過他們。”
樓道中又是片刻的安靜,佟柔道“我當初做的,和現在一樣。”
“我隻想,拿回不該在中心實驗室的東西。”
宋真“你想拿回原始數據紙。”
“是。”
佟柔歎了口氣,聽不出來她心情如何,幽幽道,“但是事與願違,鬧出了後麵這麼多事。”
宋真心念電轉,在極短的時間內,順著佟柔這個思路,一下子,所有想不通的,仿佛全部都活了,通了。
明白過來什麼,宋真嘴唇顫抖,“但是你幫了他?”
不論有意或者無意,章峰作案的過程中,肯定中心實驗室有人和他聯絡,而這個人,就是佟柔。
“不能這麼說。”
“他是個意外。”
宋真瞪大眼,猝然扭頭,死死盯住佟柔“你什麼意思?什麼叫‘是個意味’?”
“字麵意思。”
佟柔“我隻是想利用他,隻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