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平安舒了口氣,抬手用衣袖抹去鼻子上的血水,一手撐地坐了起來,笑嗬嗬地看著薑餘:
“隻是誤會…”
“為什麼呢?”薑餘道,“我也想知道,為什麼?”
宋平安不說話,默默站了起來,轉身要走。
“是你膽小又虛偽吧?”薑餘沒攔著他走,卻在他身後這樣問他。
宋平安駐足,轉過身看著她,一邊抹去鼻子上流出來的血。
“你不去是因為你怕死,你讓吳天去,是想讓他承你人情,他若成功,便會感謝你,師父和呂征也會記你一份功勞。若失敗,便回不來,卻與你無關…”
“薑餘。”宋平安的聲音也冷了下來,“我在你心中,就是這般麼?”
薑餘沒回答。
“無所謂,你師父還在等我,先走一步了。”
宋平安的眼神平靜又淡漠,他似乎也不想在這兒多待下去,說罷便轉身離開,消失在雨幕中。
…
天都冬日雨水豐沛,一下就是連著三五天,若放平時薑餘定覺得在家窩著憋悶,但如今落得清閑,躺在床上養傷,順便欣賞窗外雨景。
這期間宋平安倒是常來,給她送些日常所需,但話比往日要少,總是小坐片刻就離開,甚至有時放下東西就走。
許是對那日薑餘的話介懷…
薑餘想著,再過七日就是新年,在此之前總要跟他和好,不然一起過年該有多尷尬。
畢竟有些事過去了就過去了,很難說清。
算了,日子還是要繼續過下去。
午後有下起雨,宋平安撐傘過來,說食盒裏有些剛出鍋的糕點,他放下食盒就要走,卻被薑餘叫住:
“這幾日陪我去采買些東西,新年要到了,你和師父也該添兩件新衣裳了。”
宋平安一愣,這還是幾日來薑餘第一回和她說話,他轉過身答道:
“那就明日一早吧!我的就不必了,四日後我要動身去西燎,今年恐怕不能留在天都過年。”喵喵尒説
“西燎?”薑餘皺眉,從床上坐起,抬頭看他,“你接了任務?”
“嗯。”
“去那麼遠?”
“有利可圖嘛。”宋平安俯身扶著她起來,坐在桌旁,替她打開食盒的蓋子,“等我這次回來,你若願意,我們就好好過日子,你願意留在這兒也好,去其他地方也行,都依你,我向你保證,以後的日子雖不比侯府,但也一定富足。”
薑餘挑起眉毛瞪他:“你是覺得,我會嫌貧愛富?”
宋平安搖頭:“隻是不想你再吃苦,你快點吃,今夜好好休息,明早出發。”
…
入夜,宋平安撐著傘來到鐵門前,猶豫再三後還是走了進去,沿著漆黑的石階向下,一圈一圈深入底下,幾乎看不見盡頭。
直至看到一縷幽藍的光亮出現在黑暗裏,宋平安的腳步才放緩,暗自舒了一口氣。
他鬆開扶欄,一步步緊跟著幽藍的光亮向前走,直到隱約看到一扇古舊的銅綠大門,他才停住腳步。
這裏是天都第六重,深入地下,是陽光永遠照不到地方,相比於前五層,這裏並不允許普通人進來,一旦誤闖,你隻會沿著樓梯打轉,下不去也上不來,如同鬼打牆一般。
到目前為止,宋平安在第六重,也隻進過一間牢房,隻見過師父一人。
小時候聽師父說,其實這裏的牢房有很多,隻是凡胎肉眼觸及不到罷了,每一間牢房都是一座孤島,島上關著的,都是這個龐大帝國裏無法馴服卻也無法殺死的怪物,其間的路普通人是看不見的,但都是洶湧卻無形的暗流,一旦陷進去,萬劫不複。
所以來到這兒,跟著光走,不要亂跑。
至於是不是師父騙他,他始終不知道,隻是每次離開這裏,他都會做噩夢倒是真的。
環顧四周,那片漆黑是無邊的,黑到仿佛可以吞噬一切。
光是站在這兒,宋平安就能感受到無形的壓迫感。
就像有人在暗處盯著他一樣,宋平安盡可能放緩呼吸,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仿佛過去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宋平安麵前的門緩緩打開,裏麵依舊漆黑一片,宋平安沒有動,直到裏麵傳來一聲低沉的:
“進來。”
隨之而來的是一縷幽藍的光亮,宋平安調整呼吸,跟隨者光亮走了進去,經過一段漫長漆黑的路,眼前豁然開朗。
。您提供大神湯圓豆沙餡的薑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