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兒不知。”
薑餘說著,吹亮了火折子,將桌上的油燈點燃。
昏黃的光,讓房間裏多了幾分溫度。
“被人倫綱常束縛,是這個時代眾生的命;被女德女訓圈養在閨中,是女性的命。
餘兒,天都離經叛道,你也許很難感受到,這個時代不許女孩兒有野心,不許女孩爭強好勝,這個就是命。”
這話似乎呂征也說過。
“星命那一套,我向來認為信則有不信則無,誰又知道不是用來蠱惑人心的?”
倪嵐轉過身,他看著薑餘,認真道,
“你小時候,我嚴苛要求你,就是希望你能強大到即使有一天離開天都,也不必隨波逐流,未來的路,你怎樣走都好,我隻希望是你選的,而不是命運替你選擇。”
薑餘問道:“師父,女兒家可以坦坦蕩蕩去讀書,去選擇自己的生活,選擇自己的愛情,師父你說,真的會有這麼一天麼?”
“有。”倪嵐神情堅定,但眼睛裏又帶著幾分憂愁,“父權根深千年,想要改變並非易事,也許需要天翻地覆,即使天翻地覆,女子的處境也未必會好太多,這都是後話…
眼下來看,無論身處何種境地,隻有強者才能選擇。”
薑餘又問:“師父,我選宋平安,是對的嗎?”
“隻要是你選的,就是最好的。”倪嵐拿起油燈,“天色已晚,回去休息吧。”
…
倪嵐的話在她腦海裏揮之不去,薑餘一路上都在反複思考,每當這時她都覺得自己悟性太低,師父的話,她似乎隻能明白三分。
凡事薑餘並不喜歡刨根問底,既然不明白就不為自己徒增煩惱,她讓自己不要多想,正好抬頭,無意間看到自己房間門口隱隱的燈光。
薑餘走近,就看到宋平安正在她房間前來回踱步,他一手提燈,一手拎著食盒,似乎並未覺察到薑餘回來,隻是自顧自低頭思考著什麼。
他在想什麼呢?眉毛都要擰到一起去了。
薑餘站在原地看他,而他無意間抬頭,也正好撞上薑餘的目光,原本帶著凝重的眸子頓時如春水化開,宋平安朝她走過來,眼裏盡是笑意。
“我娘說路上辛苦,給你煮了麵。”宋平安提起食盒,又道,“啊,不過不是豬肚麵,是青菜素麵,我娘說晚上吃了油膩的很難入睡…”
“宋平安。”
“啊?”
“此次去,一路小心,平安歸來。”
“嗯。”
…
天剛亮薑餘就聽到有人敲她房門,起床開門,卻沒看到有人,隻見地上擺著一個食盒,裏麵的飯菜尚溫熱。
不用猜也知道是他,應是不知怎麼說再見,所以用這種方式告別。
薑餘吃了早飯,獨自去街上去買年貨,今日離除夕不到兩日,因為還有很多東西需要她一日置辦,來來回回跑,兩日勉強夠,等她忙完了,已是除夕當日了。
沐浴,換上一身幹淨的長衫,薑餘拎著買好的東西向師父那邊走去,一出門就遇到吳天。
似乎不是巧遇,而是吳天在等她,見她出來便默不作聲接過她手裏的東西,跟在她身後。
“不沉,我自己拿。”薑餘試圖拿回來,卻被吳天躲開。
薑餘沒放棄:“你傷剛好,我自己可以。”
吳天冷眼看她,說了一句:“你不也是麼?”
薑餘沒再強求,無奈向前走,吳天跟在她身後,一直不遠也不近。
一路上吳天也不說話,薑餘平日很少和他單獨接觸,今日一起走,覺的有些無所適從。
“今日就是除夕了哈…”
“嗯。”
“……”
薑餘努力沒話找話,但似乎吳天並不想和她聊下去,任她說什麼,到吳天這兒話題就沒有辦法繼續。
薑餘歎了口氣,覺得自己早一點走就好了,也許不會遇到他,這樣自己還能輕鬆些。
起碼今天她覺得,這條路變得格外漫長。
“是宋平安托我多照顧你一些。”吳天忽然主動開了口,“他說起碼要幫你分擔力氣活,你傷剛好,不能太累。”
薑餘扶額:“那我前幾日置辦年貨,也不見你來幫忙。”
吳天輕哼了一聲,隻說不知道,錯過了。
也無所謂了,薑餘本就不計較這些,隻是有一點她很好奇:“不是前幾天才打的你死我活,怎麼這會兒又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了?”
吳天倒也坦誠,直接答道:“不和他打一架,難解我心頭之恨,我惱的是自己沒能力救先生,因為我能力不夠,所以我總在想,當時宋平安要是去了,也許能救先生,起碼為他留個全屍。
但後來我也想清楚了,就是因為他是宋平安,他比誰都怕死,所以必不會去,想清楚了,便又可以心平氣和與他相處。”㊣ωWW.メ伍2⓪メS.С○м҈
薑餘無奈笑笑,因為吳天說的,一點也沒錯。
。您提供大神湯圓豆沙餡的薑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