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登基後來隴州平過亂。】
【隴州不是這樣的。】
【窗戶是什麼做的?我為什麼能看到屋內的陳列?】
【這路又是怎麼回事?】
“霍延”雖然被封在腦海中,但他可以通過霍延的感官感知這個世界。
霍延耐心地給他解答。
但“霍延”還是敏銳地察覺到,看似解惑,實則炫耀。
【南方部族藏在大山裏,你們是怎麼把他們打服,還讓他們出山種地的?】
【這裏真的是隴州?】
【那是什麼?用紙當錢?!】
昨夜待在屋內,“霍延”根本不知外頭世道如何,眼下看到整齊排列的屋舍、平坦堅實的道路、神情悠然的百姓、新奇古怪的物件,不由懷疑人生。
霍延牽住樓喻的手,俊目含笑道:“阿喻,有你真好。”
“怎麼突然說這個?”樓喻不解。
“就是看到大盛如今的模樣,覺得高興。”霍延感歎道,“我自小學的就是如何打仗,如何製敵,對如何治國倒是從未鑽研過。”
他想,即便“霍延”推翻盛朝,成為新朝皇帝,新朝百姓的生活與前朝也並沒有什麼差別吧。
就算朝堂上有治國的能臣,可又有誰能與阿喻相比?
“霍延”冷冷道:【我聽出來了,你在說我不會治理國家。】
霍延微微一笑:【你治下的隴州與眼前相比,如何?】
【……】
“霍延”陷入沉思,不再問個不停。
霍延腦子終於清靜下來。
片刻後,眾人行至山腳下。
山上林木多為常綠樹種,即便是冬日,也依舊蔥鬱一片。
榮石背著竹簍,提醒道:“山上路不好走,諸位小心腳下。”
他走在前頭開道,羅逸身體不太好,走山路有些吃虧,便被榮石攙扶著緩緩前行。
山林中空氣清新,偶有鳥雀啁啾,到處都透著大自然的意趣。
霍延緊緊握著樓喻的手,時刻關注腳下,以防樓喻被絆。
【他不是男人嗎?不能自己走,非要你牽著?】
“霍延”忽然開口。
【可他先是我的愛人,你不懂。】
兩人並不因為是“同一個人”而客客氣氣,相反,他們都是獨立的個體,都有自己的經曆和思想。
他們並沒有將對方當做另一個自己。
【我是不懂情情愛愛,但也看不慣黏黏糊糊。】
霍延笑問:【你多大了?】
【四十六,怎麼?】
【與我現在同齡,可惜了。】
“霍延”皺眉:【可惜什麼?】
霍延卻換了個話題:【如果你不在乎情愛,不妨多學學怎麼治國,讓你治下的百姓過上更好的生活。】
“霍延”不吭聲了。
等到挖冬筍的時候,看到榮石手裏的鐵製工具,他又忍不住出聲。
【我看這鐵,似與我見過的不一樣。】
他舞刀弄槍半輩子,這點眼光還是有的。
他竟覺得這一個小小的挖筍鐵具,比他軍隊裏的長刀還要耐用。
霍延淡定道:【哦,就普普通通的鐵器,遠比不上軍中鋼刀。】
【……】
某人又去自閉了。
山腰處建了歇腳的亭子,趁榮石挖冬筍的時候,樓喻等人逛到山腰處,在亭中停留。
亭子的選址很不錯。
從亭子往外看,沒多少林木遮擋,視野清晰,一覽無餘。
身在榕族宅居中時,很難觀察到全貌。
此時站在山亭中,俯瞰山下一大片榕族的民居布局,看到一塊塊平整的田地,看到成群結隊的雞鴨鵝群,看到村中孩童追著小狗玩耍……
這些太平盛世之景,讓“霍延”頗感震撼。
他雖然平了南方的亂,但也僅僅是打服了那群族民而已。
南方依舊是那個南方,跟眼前這個,天壤之別。
霍延安慰他:【你還年輕,還有機會。】
雖然經曆不同,如今的性情也不同,但霍延相信,另一個時空的“霍延”心裏肯定裝著天下百姓。
能幫則幫罷。
回到住處,樓喻立刻將霍延拉回臥房,嚴肅問:“你這一路都在走神,到底有什麼事?”
霍延斟酌回道:“昨夜我體內多了另一個人的魂魄,他說盛朝在正乾手上亡國,他也是霍延。”
樓喻驀地瞪大眼睛。
這麼神奇的嗎!
“那你有沒有事?他會不會搶你的身體?”
見他第一反應是擔心自己,霍延心中熨帖,笑著親親他,道:“我沒事,雖然不知道他何時離開,但我想,應該讓他看看如今的大盛。”
樓喻沉思幾息,問:“我能跟他說話嗎?”
“可以。”霍延頷首,“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他的話我轉述給你。”
“那好,”樓喻問,“你在另一邊的身體健在還是死亡?”
“他是休息時突然過來的,應該健在。”
“如果是這樣,那在這邊應該無法停留太久,咱們可以等榕神節過了,帶他去占州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