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叫我出來,有什麼事情?”胡子哥聽上去,心煩意亂的。

“大人,阿魯大人捎信來叫您回去。”

剛才最後那個跟張洛說話的,聽來是個頭目,他對胡子哥說。

然後,剩下的兩個人就把套著張洛的麻袋,卸在一堆軟乎乎、飄著幹草味道的窩窩裏。

胡子哥還沒有發現張洛:“我是女真送來的人質,兩國又才履行了盟約,我怎麼能擅自離開?”

“這個您放心。今晚過後,宋人就會先破了盟約的。那郭藥師這時還在宋人的宮中。小人們剛才在宮裏,親眼看見了的。”

胡子哥僵直了:“你們跑進宮裏做什麼?”

“為了讓大人沒有後顧之憂,阿魯大人讓把大人一直照料的張娘子也帶了出來。”

胡子哥傻眼了:“你們好大的膽子!叫人發現了,你們要害死其他在汴梁經商的女真人。”

“大人,放心。萬壽山和中宮都有人、不想她繼續出現在宋國皇帝跟前呀。”

這根本就是在招供女真人綁票張洛的同謀。

這話話音剛落,就聽見遠處傳來馬蹄和靴子疾跑的聲音,還有人在大聲吆喝:

“搜,給本官細細的搜。務必把張娘子找到!”

胡子哥一把抓住了女真人:“把她交給我,你們趕緊走。”

“如果把她交給大人,您怎麼還會跟我們回去呢?”

接著,兩個人似乎動手打了起來。

趁亂,張洛倒著的那個窩窩,就開始左右前後晃動。她還聽見了馬蹄聲和輪子碾過路麵的動靜。顯然她被架在了一輛馬拉的貨車上。

張洛這才明白,自己真被綁架了。

但是,她隨即一想,又覺得很興奮:被綁架的是賈誼的身體,而增加被綁架經驗的,卻是自己。於是張洛忽然有了一種坐海盜船前,聽見開動遊戲設施前、那聲鈴響的感覺。

載著她的馬車,就這樣穿街轉巷地跑了一兩刻鍾。

曾經和張洛說他們“不是女真人”的那個綁匪,急了,叫喚他的同伴:

“怎麼辦?前麵沒路了。後麵的兵也快追過來了呀。”

“要不,我們跑吧?!”

“不成。阿魯大人吩咐的事情沒辦成,怎麼回去?”

張洛覺得他說不定還動了撕票的念頭,就在後麵哼哼:

“兩位大哥,小女子不介意和你們一起跑。”

“別胡說!等等……真的?”

“是啊。如果遇到了兵丁,還可以幫你們說,我是出來看燈的,你倆是我的隨從。”

張洛忽悠這兩個腦回路短些的北方人。

“那真是太好了。”

其中,一個人果然上前,兩下把她從麻布袋裏放了出來,還幫張洛鬆了綁。

張洛才發現,這兩個人都在女真的使團隨從裏出現過。

那個陰狠的,就是使團坐最末位,曾經給張洛遞上來燕雲七州數據文冊的、那個副使。

他知道張洛狡猾,不由得上下打量她:

“張會計可有什麼脫身的辦法?”

張洛瞧瞧死胡同牆後麵的燈光,把大半個夜空都照的發紅,天上有不時有煙火升空,就招呼好說話的女真人,把馬從貨車上解下來,自己爬到馬背上:

“走,咱們仨去看燈。”

“這……”

“滿街不都是看燈的人嗎?”張洛裝得憨憨的笑。

巷子的入口,傳來了兵丁巡街的腳步聲。

狐疑的女真人和替張洛鬆綁的女真人,隻得跟在這匹馬後,和張洛一起,與巡街的小隊士兵擦肩而過。

陡然,張洛覺得、自己都能聽見這倆小子的心跳聲了。她拿眼角斜著這倆人,心裏有了一個計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