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張洛隻是個會計,並非天生的陰謀家。她起先還沾沾自喜。可是,快到皇城興化門的時候,張洛忽然覺得什麼地方不對勁。
雖然張醒他們如自己所願的進了城,朝宮城過來,是中了自己隨機應變、下的圈套。但是,他們就這樣大模大樣的進宮,可不是太白癡了嗎?!
果然,離著興化門還有百步元,就看見一片白底黑虎旗,在迎風飄揚。冬天的日光畢竟稀薄,照到這些呼啦啦的旗子邊角上,隻好像一條條的金線。
隊伍最前麵,投靠高俅的張邦昌,穿著一身紫色的官服,戴著烏紗帽,抄著手,樹立著,等待。
張洛心裏咯噔一聲。原來被請君入甕的,並不是張醒他們或者郭仙人,而是自己。
這個時候,郭仙人,或者他一夥的高俅或者張都都知,很有可能會去跟皇帝打小報告,說是平州這幫人從女真劫匪手中救了自己,或者是自己夥同金人逃跑,平州的夥計們將自己捉拿了回來。
無論是哪種,都沒自己的好果子。
而且,昨晚幫自己和劉太監出宮的人裏,還不知道誰會第一個倒戈、去向皇帝做旁證呢?!
張邦昌看見平州一行人騎馬過來了,趕緊上前,行了個下官拜見上官的大禮:
“平州來的各位貴客,辛苦了。殿帥讓下官特別先來拜迎。”
他的後麵,居然還跟著張洛的另外一個熟人,太學生領袖梁八郎。
張醒隻在馬上揖了下手,然後就好像他們是透明的一樣,徑直騎著馬,朝興化門的門洞進去。
梁八郎不服的抬起眼睛,狠狠瞅了一下張醒的背後。張洛聞到了一線生機。
但是,張邦昌卻顧不得,大喊:
“快開城門,迎接平州來的貴客。”
守城的禁衛看張洛被人拿一條布腰帶綁了,嶽虞候也騎馬跟著,嚇了一跳。他原先和負責長街防衛的嶽虞候一起巡過邏,趕緊扯住、下馬進宮的嶽虞候:
“老弟,你這是?”
偏偏那太學生領袖梁八,在後麵插嘴喊:
“大人還不捉拿這狗男女嗎?昨夜宮裏報了張會計走失。如今方才晝初、二人就一起進宮,可見是私奔去了!她還無恥的在城中開設書坊,販賣**!”
老陶一看不對,就要腳底抹油溜走。
張洛忙一把扯住他:
“梁八公子,您才是奮起!太陽還沒上三竿,就來宮門口迎接平州貴客……最近好些人說,您訂了、負責北方軍務錢糧的張大人之妹……”
老陶明白過來,也趕緊咧著嘴,一臉堆笑:
“老朽也聽坊肆傳言,梁公子未來要出鎮幽雲平州之地。”
梁八覺得平州眾人對他無禮,幹脆乘機火燒澆油:“我若出鎮平州,管飽叫那張覺並女真人都老老實實……”
張醒聽見這話,扭過頭,先看看梁八郎,後對張邦昌說:
“原來這位就是……張大人的東床妹婿啊?”
沒等張邦昌來得及解釋,興化門裏就過來了幾個皇帝身邊的太監。
“官家有命,著平州來人陛見。張會計暫押鬥原院,嶽虞候等押入內衛。開朝後,官家親自審問。”
張洛一聽,郭仙人果然給自己預備了最壞的劇本。她可不能在這裏束手就擒。
“小女子冤枉,小女子冤枉啊!”
一邊哭,張洛還一邊使勁撕扯老陶。
“張娘子,你放開老朽……”
幾個小太監剛想拽開張洛,她就作勢、要衝向興化門的門柱,去撞牆。
“啊……啊……啊!!!!小女子不活了!”
等小太監們好容易扯住張洛,又被老陶給“不小心”擋了路。幾個小孩子就被張洛摘得、連帽子和領巾子都掉了。
“娘子,張娘子!”
“啊!唉吆!”
“放開!!!!小女子不活了!小女子不能受辱!”
嶽虞候想回來幫忙,又被看守的校尉擋到了人群的最外麵。
眼看張洛就要奔到牆跟前了,紋著青狼的男人趕緊拿後背,擋住了她。
原來,張醒看看她哭鬧的聲嘶力竭,拚的披頭散發,也擔心她萬一出了事,自己就拿不到大哥叫他來尋的遁地術秘法了,就使人來幫忙。
“各位公公別誣賴好人。張娘子是被女真歹人劫持出城,我等救回。又專門去西南城門口去尋的嶽虞候。這個老兒也是在城門口才見到的。不好冤枉他們!”
張邦昌聽見張醒一夥替張洛解釋,就靠過來小聲笑道:
“貴人莫要多慮。官家最喜歡張娘子。張娘子便是把天捅出個洞,官家都不會重罰……”
這話還沒說完,就被張洛扭頭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