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槿笑盈盈的看著他的眼睛。
麵上仍舊一派真誠,心中悄悄得意:就這,就懵了。
這些小孩子,能做皇家近衛,定是從小在不見光的長大,不曾離開過自己的主人半步。
何況隨安跟了安平王,更是多年不出府門,千竹堂也沒有個使喚丫頭。
這呆子,打眼一看,就知道不會跟姑娘家打交道。
薛槿趁他發懵,把手上的印彩手爐擠到他手上,笑著說:“你不必緊張,我出生將門,向來不怎麼拘小節,你一拘束,我反倒不自在了。”
隨安這才反應過來,忙道:“屬下不敢。”
手中暖爐燙手似的,既不敢往薛槿懷裏放,又不敢真的收下,抱著那東西左右為難。
薛槿嘴角噙著笑,挑了挑眉,退開一步下了台階。
看了眼已經亮著燈盞的房間,言語間頗有些失落道:“既然隨侍衛也是奉命行事,我也不好為難。那勞煩轉告王爺一聲,我去前廳等他。”
說罷轉身往外走,迎著風口處,薛槿咳嗽了兩聲。
“王妃。”
薛槿的步子應聲頓住,回頭,笑道:“隨侍衛還有事?”
隨安低頭行禮:“王妃且稍等,屬下……屬下去通報王爺。”
薛槿忍著笑,問:“這會不會太為難隨侍衛。”
隨安一直沒有抬頭,隻是回道:“請王妃稍候。”
薛槿定定看著軒窗上的端坐的人影,倒是個標致的人,可惜了那白透了的臉,身上病氣那般重。
她想到從前在書中看過的晉朝美男子衛玠,其舅父與其同行,時常感慨:“珠玉在側,自覺形穢。”
那時候坐在教室裏,滿眼車水馬龍,想象不到在那遙遠的朝代,到底是怎樣驚為天人的樣貌,能讓整條長街的人為了看他而堵住了去路。
甚至還會想,一個病怏怏的男人,又不良於行,覺得書中多少有些誇張了。
可昨晚她抬頭看見雍長嗣的那一刻,突然明白,大概隻能如此了。
珠玉在側,恰如當時眾人看殺衛玠。
若小薛槿不是遇上凶殘狠辣的雍長恪,就這樣等到十六歲,嫁給雍長嗣這樣的人,也不失為一個好歸宿。
至少不會在十六歲便嚐盡錐心之痛,絕望墜崖。
“王妃?”
“啊?”薛槿回神,隨安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的,已經在自己麵前。
隨安道:“啟稟王妃,殿下說他已向聖上奏請,免去了今日的拜見。”
“不去了?”
“是。”
薛槿有些可惜她被打斷的瞌睡,隨口道:“殿下有沒有再說別的什麼話?”
隨安回道:“殿下讓屬下轉告王妃,三朝回門,他會陪同。”
“沒了?”
“是。”
薛槿點了點頭,轉身往回走。
這雍長嗣的態度當真奇怪,若說昨晚進從洞房開始便是逢場作戲,可自去扇禮後,便是連逢場作戲都不做了。
他就算是不喜歡小薛槿,也不應表現的如此明顯啊,大家都是上都城中的體麵人,按說他也沒有理由去得罪定遠侯府。
這也太不體麵了。
難道……他知道聖上是故意將定遠侯推給他,為了向自己的父皇和太子表忠心,故意疏遠小薛槿,從而疏遠整個定遠侯府。
可這完全沒必要嘛,以他的身體狀況,便是想造反,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聖上敢大張旗鼓的讓他和定遠侯結親,便是不曾擔心他會心有不軌。
聖上既無疑心,那他雍長嗣這般表忠心豈非多此一舉。
何況,據她所知,定遠侯的大半兵權早落入大司馬尉遲遜手中。
這雍長嗣,完全是杞人憂天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