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癮疾(1 / 2)

孫康不在身邊,陳渝隻能憑借柳肅留下的的隻言片語順藤摸瓜,竭力前行。

她親筆修書,命令林大柱和劉三親自管理那幫少年犯。如今身為正副典獄的二人按道理已經不需要親自看守獄門,但為著陳渝的囑托,二人依舊如普通獄卒般分了晝夜兩班,輪流監視著那幫少年。

本就不過是半大的孩子,從小趾高氣揚慣了,如今淪為階下囚無一不痛悔哀求。依照本朝律令,少年犯每月可由家裏運送少量衣物進來,經獄卒翻揀無異常方可交還給犯人本人。若是吃的則安全起見一概不允許進入監獄。

那些少年犯的家人都是京城有頭有臉的人物,子孫犯事深陷囹圄實在有辱門楣,多數隻是派下人送些被褥衣衫維持住基本生活。劉三和林大柱不動聲色收集了所有衣衫與被毯,扣下來細細查看之後派人給陳渝送去。

不過是些棉麻毛絲的男子內衫,新棉打的厚實被褥。陳渝帶著蠶絲手套一一檢看,發現並無半分異常。她又讓小月帶著府裏漿洗縫補的針線嬤嬤過來查驗,嬤嬤也說就是寫普通的衣被而已。

陳渝決定抽時間把這些東西送回新獄去,畢竟一場秋雨一場涼,有必要讓那幫孩子趕在真正冷下來之前拿到這些保暖用品。

再說,讓他們知道有親人在外麵等他們出去,仁善溫暖的種子在心中慢慢發芽,對教育改造也是大有裨益的。

隻是接連幾日陰雨連綿,到新獄的路愈發泥濘難行。加上陳渝月事來臨,經不起顛簸勞累,也就暫且擱置下來。陳渝盤算一旦雨過天晴,就將這些衣被送回新獄,親自交到那幫少年犯手上。

她在房內足不出戶臥了三五日,身體稍稍好了些,就與小月商量起去新獄的事。小月方才取出一封密信交給陳渝,說是兩日前林大柱派人從新獄送來的。

“兩日前?為何不速速報我?你如今膽子越來越大了,若真的出了事,你擔得起嗎?”即使陳渝一向對小月和顏悅色,對於小月這次的擅作主張,她也不得不板著臉訓斥道。

“小姐,兩日前正是你月信最難過的時候。好不容易莫將軍和孫廷尉被封禁在大理寺,你才得以清靜兩天,這又要上趕著找麻煩去麼?”小月臉上滿是委屈,嘴也撅得老高。

陳渝拿蠟燭把封口處鮮紅的油印化開,小心翼翼揭開封條,細細審閱起來。

小月屏氣凝神,湊過來一起看。她神色緊張,一下子知曉了利害,生怕自己一時意氣闖出大禍來。

“這會兒知道怕了?”陳渝依舊冷若冰霜。

小月點點頭,”奴婢再也不敢了。信上說犯人們發了古怪病症,還好有大理寺派駐的郎中值守,這才沒有釀成大患。這事要上報給秦寺卿麼?”

“不必。這麼點小事都上報給秦寺卿來處理,那秦寺卿早就勞累過度氣絕身亡了。這次犯人們的病症不重,隻是來的古怪,倒要好好研究。”陳渝揚揚手中的信紙,“這回算你僥幸沒有釀成大禍,再有下次,我決不輕饒。”

次日清晨,陳渝帶著小月,拖上滿滿一車需要送還的衣物便出發了。兩個少女睡眼惺忪的倚靠在一大堆柔軟厚實的男士衣物中,看上去有些滑稽可笑。

陳渝在車裏迷迷糊糊睡了一覺又醒過來,睜開眼撩起車簾一看,路程剛剛過半。一旁得小月睡得正熟,嘴角一絲晶亮的口水快要滴在衣襟上。

就在這時,馬車驟然停了下來。隻聽到外麵有渾厚的男聲傳來,“是陳姑娘嗎?林大人讓小的前來,有急事稟報。”

陳渝探出頭,攔車的是一個約莫二十四五的男子,紅衣黑褲,腰配長刀,一身典型的獄卒打扮。他手上攥著一根韁繩,繩子的另一頭係著一匹身形消瘦的老馬。

“你是哪個?報上姓名。”陳渝冷冷地問,眼前男子樣貌有些眼熟,但她一下子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小的李秋,本來是在林典獄手下看女囚。因著小的腳程快,林典獄讓小的專職跑腿送信采購什麼的。林大人讓小的來說一聲,上次那種怪病又死灰複燃了。”男子字正腔圓,回答的一本正經,卻莫名顯得憨態可掬。

“老李,怎麼又是你。”小月被說話聲吵醒,一眼便認出攔車人來,她拉拉陳渝的衣角,“他確實是新獄的人,前幾次來送信的也是他。”

李秋看到小月,臉一下子泛起紅來。這一切被陳渝盡收眼底。

陳渝不動聲色,讓李秋在前邊帶路。為了趕時間,這次車夫一路揚鞭,顛簸了很多。

“你認得他?”陳渝盯著馬背上魁梧的身影,“怎麼從來沒跟我說起過?”

“不過是個送信的,因著和奴婢是老鄉,所以會纏著奴婢多聊幾句。有什麼好說的。”小月低著頭,雙手抱膝,眼神跟做賊似的不敢看陳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