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正式為少年犯進行心理疏導工作前,陳渝整整叮囑了她三天。主要是為小月找準自己的定位,她既不是獄卒,也不是罪犯,僅僅是借住在監獄裏的一個旁觀者。所以,要以旁觀者清的眼光來看待那群年紀尚輕的疏導對象。
陳渝見小月緊緊抓住自己的手掌不肯鬆開,身體也微微顫抖著,知道對於即將麵臨的工作,她的心裏其實是很害怕的。於是陳渝反手回握了小月,告訴她如果出現什麼事情及時彙報給自己就好,如果自己不在,就去找林大柱,畢竟小月的事情經過了他點頭的。
小月的心神略微穩定下來,陳渝又跟她說起少年犯們的大致情況和她工作的時間與內容。對於一個過去隻知道端茶倒水伺候人的丫鬟來說,這確實是一項挑戰,但陳渝相信耐心又溫柔的她一定能完成。
果不其然,小月才與那幫少年犯接觸幾天,林大柱就喜滋滋的告訴陳渝,據看守少年犯們的獄卒們說,現在囚室裏不時傳來歡聲笑語,少年犯們也不像以前那般躁動不安,監管壓力小了不少。
陳渝鬆口氣,借機替小月向林大柱討些好處。林大柱一時口拙,他沒想到陳渝見縫插針的功夫如此嫻熟。
林大柱的反應恰恰是陳渝一早就預料好了的。“那就先欠著,什麼時候小月姑娘想好了告訴我,我在來彙報給典獄大人。”陳渝俏皮的耍了林大柱一道。
“你呀,莫欺負老實人了。”當孫康聽罷陳渝繪聲繪色的描述自己的“戰果”,哭笑不得甩出了這麼一句。其實他心裏比喝了槐花蜜還甜,現在小月病情穩定,新獄有條不紊,陳渝便搬回了廷尉府,與他不時紅袖添香、耳鬢廝磨。
孫康估摸著等自己年內正式升任大理寺卿的位置,便可以稟告父母,向陳家提親。可陳渝已經被陳默玉逐出族譜,此番又該如何操作確實是個大難題。好在陳渝心寬,很多事情並不十分介意,這倒為他避免了很多麻煩。
孫康與陳渝小別勝新婚,和和美美的膩歪了好幾天。詔獄正在按部就班的改造著,尤其是獄卒這一塊,都被孫康想方設法撤換到了京城駐守的巡防營中,這些劣跡斑斑的前獄卒們讓傅提督狠狠的修理了一番。
孫康又比照新獄的標準招募了一般身家清白的平民子弟進入獄卒序列,正好陳渝回來,他便與陳渝商議著接下來該如何培訓這幫青年。
這次陳渝把幾乎全部的精力放在了獄卒培訓上。既然要打造模範監獄,那麼就要訓練出一批高素質的獄卒。俗話說的好,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座監獄,如果獄卒都盡是一些欺上瞞下、斂財成性的貨色,那之後的規範管理可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小月那裏雖沒有什麼異常情況,也會不時派人跟陳渝送封短信說說最近的生活。陳渝決心等把手頭獄卒培訓的活兒了結就重回新獄住一陣,陪陪小月,人家畢竟也是大病初愈呢。
這一拖便又是半個多月,直至春光融融,萬物複蘇,京郊的丘陵上開滿灼灼豔麗的映山紅時,陳渝才重新踏足新獄。
此時,小月正在休息室的軟榻上打盹。融融日光灑在她的身上,給她披上了一層金色的紗衣。陳渝許久未曾見小月睡得這般香甜,隻得泡了茶坐在一旁,隨意拿起本話本打發時間。
“小姐,真的是你。”小月剛睜眼就看到陳渝,忍不住驚呼起來。
“你可睡足了。”陳渝笑著把隨身的包袱推過去,“都是你喜歡的。”
小月不好意思的揉揉眼睛,打開包袱一看,裏麵吃的用的應有盡有。“你怎麼來了,是林典獄說我哪裏做的不好嗎?”
“沒有,最近林大柱除了向孫廷尉例行彙報工作外,一點旁的話都不曾提醒。”陳渝放下手中的話本,“走,陪我四處轉轉去。”
明暖的春光下,昔日的慣偷們統一換上了輕薄的粗布衣褲,正三五個人圍坐在一起,熱火朝天的在糊紙盒、疊草紙。一牆之隔的囚室裏,少年犯們正坐在囚室裏玩紙牌、聊天;女犯們則多數在為今日的午餐做準備。
正好到了小月該去給少年犯做心理疏導的時候,她便邀請陳渝一起過去坐坐。陳渝不想因為自己打亂小月固有的工作計劃,便主動讓小月回少年犯那裏,自己則去找林大柱,聊聊近期新獄的狀況。
林大柱在陳渝進入新獄的時候就得到了通報,早已準備好了花茶和瓜子。陳渝也不客氣,一邊剝著瓜子仁一邊和林大柱胡侃。畢竟冬去春來,新獄好不容易重回正軌,是該喘口氣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