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心上插得住一把刀(1 / 1)

第十四章心上插得住一把刀

甄豐才剛搞完新工人進廠的事情,新上任的經委主任就來視察了。新主任很有派頭,穿一身很有檔次的西裝,手裏玩著一個十分精美別致的打火機。

本來,甄豐才對這位新主任占了爸爸的椅子有點不高興的,但見了這隻打火機,心裏存著的一點對新主任的不快之意,一下子全趕跑了。

新主任來視察,也是事出有因。一是他接到上級的指示,要求龍江紗廠的產量達到設計標準。二是新主任翻了翻甄豐才的的檔案,見他隻是一個技校畢業生,以前又沒有幹過廠長,是最近不久才去的紗廠--不知怎地將他放在了這個崗位上,因此對他有些不放心。三是新官上任,照例下基層調查研究。

甄豐才聽說新主任要來,心裏有一種象棋剛開局就被實了象心的感覺。我父親剛退,板凳還沒涼呢。但想歸想,行動上又隻得小心翼翼地陪著新主任。新主任視察了車間、倉庫,越看,他的臉色就越難看。最後,新主任開口了:“豐才呀,我不喜歡說客氣話,給你挑點兒毛病吧。這車間的現場管理,現場管理你懂不懂?這現場管理比較亂點兒,就象……就象那‘快三’轉不圓一樣,有點亂了陣法。再有,倉庫也不怎麼樣……”他給甄豐才端了一盤“八寶什錦”,搞得甄豐才汗水淋淋的。口裏卻是一點也做聲不得。心想,他是不知道我是經委原主任的兒子呢,還是他知道了有意整我?

最後,聽新主任強調說:“不要認為是我要踩你的痛腳,不要認為你爸爸剛退下就有人搞你的路子。文件你是看到了的,上級有明確的要求,產量必須上去,要達到設計的標準。達不到,就要摘我的烏紗帽。如果我的烏紗帽被摘,那麼,我敢肯定,你的烏紗帽必定丟在我的前麵。”

原來是這樣。關係烏紗帽的事情,那是馬虎不得。口裏連連地說:“是是是。”

甄豐才在經委新主任那裏吃了生蔥頭,刺出一臉的眼淚鼻涕,一肚子的氣沒處發泄。將他那輛新型奧迪的輪胎狠踢了幾腳,踢得那奧迪“噢噢”直叫。回到家裏,氣猶未消,正碰上老婆在翻他的抽屜。他的抽屜裏有一些小秘密,是不許別人看的,曾經多次警告過她:不許翻我的抽屜。以前翻過幾次,都被甄豐才發覺了,但都未撞上,她一直不認帳。這次被撞上了,甄豐才冒出火苗了,不由分說,照臉就是一個耳光,打得老婆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哭不出聲來。

老婆挨了甄豐才的打,知道在他那裏討不到便宜,便找個理由將小保姆擰了兩把解氣。

出氣還是好辦的,難辦的是這產量如何上去。甄豐才想著這個事,一肚子的心事。要是產量真的上不去,這麼被他涮下來,多沒麵子。悔不該,當初未聽老父親的話,買個擂缽來磨腦殼。

甄豐才正在心事重重,忽然電話響了。是一個陌生的聲音。

“喂,是甄廠長嗎?今晚有不有空?”

“我就是。什麼事?”

“今天街上出了個新的玩兒藝。我想請您嚐嚐鮮。”

呃,有門。正好老子心情不好。就有人來請玩兒。

“什麼玩兒藝?我沒有聽出您的聲音。敢問您是哪位?”

“玩藝絕對新鮮。我是誰見了麵就知道。您隻說有不有時間。我是十二萬分的虔誠請您。”

“本來,我是與老婆約好去朋友家打麻將的。那場麻將是不能不去的。而你這十二萬分的虔誠又不好回掉,我還真不好辦。”

“那就連您的夫人一起請。”

“那不行。這樣好了。我夫人去打麻將。我來赴您的約如何。”

“那就太好了。”

於是甄豐才來到指定地點與打電話的人見麵。他搜索了一遍,並不見有認識的人在等他。隻見有一個小個子,一腳高一腳低地在向自己走來。

甄豐才正要走開,那人已來到麵前,說出了自己的名字:夏雨,並說出自己就是約請甄豐才的人。甄豐才聽了,掉轉屁股就走。也不說一句話,也不看他一眼。

甄豐才的這一舉動,直把夏雨打了個雞發瘟。他傷心到了至極。

這是他有生以來受到的最深的一次傷害。他以前在收購雞毛鴨毛的時候,雖然沒有少受人家的白眼,但是,那傷害的程度遠不及這次嚴重。他恨不得馬上殺了甄豐才。

但是,此時的夏雨已不是這麼簡單。他有了多向思維法,又有了思行背離法。他知道,這樣的想法是最痛快的,但同時也是最愚蠢的。如果要圖這樣的痛快,一生一世的本錢一次就賭完了。這注要慢慢地下,要有耐心,才能做大贏家。才有可能贏取自己所有的願望。要學會忍。忍字心上一把刀。如果心上插不下這把刀,那還玩什麼玩?

但是,忍歸忍。忍也不是無謂的,也不是無限度的。我夏雨在五年之內,一定還你一個相當的禮。那才叫“禮尚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