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豐才關好門，回到他坐的沙發上。繼續前麵的話題。
“玉潔，這次你得了這麼大的榮譽，我真的為你高興。我們廠也跟著你撿了個大便宜。”甄豐才一邊把玉潔說成大贏家，一邊觀察玉潔表情的變化。玉潔一臉的興奮，罩著那天真無邪的底色，並沒有反駁甄豐才的說法。
“我這個人做事一向不精，但我不怕我的職工得了好處。凡是我能夠為職工爭取的好處，我都盡力為他們爭。你應該相信了吧。”
玉潔輕輕地點點頭。
“當然，你是一個明白人，廠裏能夠達產，我在這裏（甄豐才指著自己胸口）記著你的功勞。沒想到你這個當麵不說好聽話的人，卻全是為我著想。”玉潔聽到這裏，疑惑地望著甄豐才。“當然也就是為廠裏著想。我原來還以為你隻是一個冷麵美人呢，沒想你的心還挺熱絡的。”
甄豐才注意到，玉潔臉上警惕的表情正在減少。
“但是，我們這點成績也就這麼大個糕，不是什麼滿漢全席。我們廠這麼多張嘴，就是將這二萬錠連紗帶軸吃掉，也飽不了幾天。我們還是要想法將糕做大。我們若是能夠發展到五萬錠，人員不增加，日子就好過得多。我們就不再是一個科級架子，而是一個處級架子，也就是縣團級架子。這樣，辦公室主任就是一個正科級。前回叫你當辦公室秘書你不肯出山，我當時想不明白。現在我才明白，原來你是一張‘八點’，我卻看成了‘梅子’。讓你當那個秘書，是有點屈了。現在我想好了，讓你當廠辦主任，實際上的常務副廠長，當我的得力助手，比‘九點’隻少一點。工廠升級後，你也就是副團級或者至少是正科級。你該可心了吧？”
玉潔聽了，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她想，看來自己也許還真有點價值，不然，他甄廠長也不會這麼說。要是真的成為所謂的‘八點’，肯定也不是一件壞事，這樣可以在父母那裏有個交代，冰清的事兒也應該可以解決。玉潔有點神往。
“你讓我當上這個職務，有什麼條件？”玉潔仍然不無擔心。因為她聽說，那些跟她爭辦公室秘書職位的女孩，她們都花了很大的代價，但終究隻有一個女孩進了廠辦，而且沒有明確秘書身份。現在他一下子要將一個辦公室主任的帽子給我，而我又沒有花代價，不知他打的什麼算盤。
“也不要什麼條件。你隻要陪我去日本跑一躺就行了。”甄豐才說。
“出國遊玩，哪個女孩不想爭著去？犯得著用這樣大的代價來交換嗎？”
“我這是逗你玩。其實沒有任何條件。我用你是工作需要。”說著話，甄豐才走了過來，坐在玉潔身旁，遲疑地伸出一隻手，偷搭在玉潔的肩膀上。“去日本是履行職務。我們廠要擴建，銀行已經答應貸款。我們是去看設備。”
去日本當然讓玉潔興奮，但它不能壓住玉潔由於甄豐才一隻手搭在肩上的不自在，她不自主要向一邊挪了挪，同時也敏感地感覺到他隱藏有什麼目的。
“但是，如果我憑了我這點本不值錢的姿色，真的當上這個職務，廠裏的人會怎麼想呢？這對廠裏會產生什麼影響呢？要是因為我當上這個職務，全廠的人都不服氣了，大家都失去了心理平衡，都不生產了，都來跑官要官，那麼，這將造成什麼嚴重後果呢？這樣下去，我們這個廠還保得住麼？這個廠如果保不住了，我當上這個‘八點’又有什麼？”
“你不要誤會。我要提拔你，絕不是因為你的姿色，而是因為你近一年來對廠裏的貢獻，你所做出的成績和你的才幹。”甄豐才極力辯解。
“那就好。那就好。”
說著，玉潔站起身來，走出門外。
“即使是他真的提拔我，如果我不具備這樣的實力，而貪戀這個職位的話，那麼，我就將要完全聽命於他，我還能夠做點什麼呢？我能有自己的主張嗎？能有自己的思想嗎？如果他對我有什麼不良的企圖，我能掙紮嗎？”
……
“即便是我有能力幹好這個職位，但是，這個職位的得來，靠的是他甄豐才的個人恩賜，也一輩子欠他的‘恩’報答不完。”
想到這裏，玉潔心裏明白了許多。
“回來。”甄豐才見玉潔往外走走，臉色尷尬地喊道。
玉潔還是返回了室內。
“我連班組長都沒有當過，秘書也沒有當過，怎麼一下子就能當辦公室主任，實際上的常務副廠長？我當得了嗎？大家會服氣嗎？如果大家不服氣，會不會影響廠裏的生產？”玉潔說。
“玉潔，聽我的。你不要想這麼多。俗話說，隻要和了牌，你管是‘放炮’還是‘自摸”呢？你不要考慮這麼多。你隻說你願意還是不願意？至於你幹不幹得了，就不需你來考慮了，一切有我呢。”
“果然如此。”玉潔想。卻說：“我願意，又不願意。”
“你平時倒不見得喜歡玩軟活，現在這個時候卻來玩軟活。”
“我倒不是玩笑。說真的，我倒真希望你能幫我一個忙。”
甄豐才一聽說要他“幫忙”，條件反射地來了勁。“你說，除了上天摘月，下海捉龍，隻要是這陸地上的玩法，我都替你玩出個名堂。”
“我隻要你幫我把我妹妹招進來。”
“你想招你妹妹進來？可以啊，她也是個大美人吧？完全沒有問題，我包了。”甄豐才變得十分興奮，忙不迭地答應著。停了一會，他又說：“不過，也隻有你成了‘八點’才好辦。因為……”
玉潔聽了，想起前回齊玉芝的男人要調進廠時甄豐才的話，越聽越明白了。“可是，我一沒有專業，二沒有文憑，三我才來不足一年，我怎麼能夠擔當這麼個責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