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楊柳弄春柔。動離憂。淚難收。猶記多情,曾為係歸舟。”
湖邊堤岸上的楊柳隨風擺弄纖柔的柳枝,而在湖中心卻停泊著一艘畫舫,曼妙的歌聲隨著如珠玉飛濺般的琵琶音向走在堤上的路人傳來,哀婉淒切,牽動人心。
“碧野朱橋當日事,人不見,水空流。”躺在軟榻上的人抬手示意歌女噤聲後,隨著剛剛落下的曲調又唱了出來。
歌女的嗓音甜美嬌柔,唱出來是回憶往昔離別時的哀怨;而他卻聲音中帶著一絲蒼涼和落寞,生生地把這首原本從琵琶女手中帶出來頗為低婉哀柔的曲子,轉變成了不知道是對誰的一首悼詞挽歌。
齊邈倚在船邊看著身旁流逝而去的湖水,皺著眉喊道:“別唱了!”
煩死了!
那人停下了歌聲,琵琶女亦停下了手中的琵琶。
九畫不緊不慢地從軟榻上坐了起來,對著齊邈說道:“我唱的難道還不好聽嗎?”
對著低垂的紗帷珠簾,齊邈朝著裏頭的人影翻了個白眼,懶得理會,唯獨發出了一聲冷笑表達內心的不悅。
一陣淅淅索索的細響後,九畫從裏間走了出來。
一身漆黑的緇衣,項間佩戴了一串血色的瑪瑙珠串,白發如雪,額間一抹燦金的蓮花,佛意盎然。
九畫不顧形象地直接蹲在了齊邈的身邊,他看了眼齊邈腳邊放著的魚簍,見裏頭一條魚都沒,不由笑出了聲來。
“大半天連一條魚都沒掉上來,你怎麼那麼沒用?”
齊邈睨著他,冷聲說:“你來!”
說罷,從凳子上站了起來,給九畫騰地。
九畫接過他手中的釣魚竿,不慌不忙地將勾了魚食的魚竿朝湖中一甩。而齊邈則抱著雙臂看他能釣上來什麼魚。
可惜事與願違,明明自己手上做不成的事情,到了旁人手中卻簡單的很。
一個時辰不到,原本空無一物的魚簍便裝滿了活蹦亂跳的鮮魚。
九畫將侍女叫來把這一簍活魚交給她,吩咐她讓船上的廚娘將它們都料理了當晚膳食用。
齊邈看九畫這幅悠閑的做派,耐心再一次的消磨殆盡了。
他扯著九畫的雙肩搖晃著怒吼道:“你到底什麼時候才答應我去上玄宮!”
九畫被齊邈搖得幾乎要斷了氣,可是卻依舊慢慢的說:“你再搖我,把我搖死了,可沒人去救你的情郎。”
齊邈聽到這句話才作罷,雖然放過了他,不過還是狠狠地剜了一眼低著頭扶著門框喘氣的九畫。
可陡然間,齊邈卻低頭猛地咳嗽了起來,咳得那個起勁兒,幾乎要把肺都給咳出來。
果不其然,他用袖子捂住唇的那塊布料沾滿了鮮紅的血,而齊邈的嘴唇更是被血色染得通紅。
“你瞧瞧你瞧瞧,就讓你不要激動的。”九畫悠悠地說,說完還好心的給齊邈到了盞茶。
齊邈蒼白著臉色將其接過,不過卻依舊緊皺著眉頭,用茶水漱了口後,沒忘再囑咐九畫,帶著他去上玄宮找季望舒。
之前上玄宮被魔域大軍傾占,齊邈拿著雲無期提供的畫皮救走了陸靈芸一群弟子,可是中途卻為了保護他們被魔域藏在上玄宮的奸細給捅了一劍,這一劍剛好刺穿了齊邈的肺部。之後齊邈又忍住把陸靈芸他們送到了安全的地方,等他再在尋找季望舒的時候,不料那劍刃上抹了一時不能發覺的毒,直接倒在了月落潭,剛好被九畫給撿著了。
原本月落潭被布下了陣法,九畫根本出不去,當初見到季望舒也隻能跟他叫囂,過過嘴皮子上的癮頭。可這次魔域攻打上玄宮,連山川地勢都為之發生了變化,因為陣法崩潰鬆垮,九畫才能出來,遇到了渾身是血的齊邈。
九畫是隻精通醫術的白鹿精,所以將齊邈帶離了亂成一團的上玄宮,到了這處城池居住養傷。但齊邈一醒便嚷嚷著要找季望舒,連尚未好全的傷勢也不顧,一門心思要尋夫。九畫給他下了點能夠讓人昏睡的藥,好不容易讓他安穩了幾天,結果又變成了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