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活到現在,大約還沒見過妻子和兒子同時住進精神病院的吧!”
——楊可宜
楊可宜接過手機,掃描二維碼、注冊信息一係列動作非常順利,在京遠鵬的請求之下,她也代為完成了網上繳費的工作,最後她將手機還了過去,說:“明天上班時間,你到一樓大廳隨便找個取票機,點開醫療卡的二維碼,就可以掃描領取紙質發票了。”
京遠鵬受教似的連連稱是,最後還不忘感歎一句:“現代科技實在是發達,我們這代人真的快要過時了。”
楊可宜隻當這是句謝謝,便沒有多想,還打算告辭離開。
“楊老師,這一台手機就隻能注冊一個賬號嗎?”中年男子忽然發問。
“反正中心醫院是可以一個程序綁定多個賬號的,六醫院的……應該也可以吧!”她怕京遠鵬另有所指,所以回答很是注意。
果然,對麵的人再次請求道:“楊老師,那麻煩你幫我看一看,再加一個賬號進去吧!”
楊可宜很淡靜地答了一句好,心裏卻忐忑至極,像要揭開某種隱秘麵紗似的。果然,男子在一字一頓報出身份證號碼後,補充道:“這是我妻子的證件號。”
注冊過程很順利,小程序後台顯示,醫療卡上還有足夠的預存資金。
“唉,真是讓你見笑了。”京遠鵬將手機揣進兜裏,神色很是暗淡地說,“你活到現在,大約還沒見過妻子和兒子同時住進精神病院的吧!”
他的語氣裏夾雜著一絲苦笑,像是在自嘲,“這都是我咎由自取!”
楊可宜徹底愣住了,麵對一個陌生人突如其來的自我解剖,她顯然是有一些手腳無措的。她下意識地覺得,在即將決堤的洪峰麵前,任何隻言片語的安慰,都隻會像水中葦草一般不堪一擊。所以,她隻能選擇傾聽。
“我十五歲輟學跟著師傅去學廚,二十歲的時候我在師院食堂打工,那個時候就遇著了我的妻子。當時她是師院的一個學生,學化學的,人很單純。”京遠鵬自然而然地回憶起了往昔,“我那時候年輕不懂事,一個初中沒畢業的,就那麼鼓起勇氣去追求一個大學生。”
楊可宜覺得,這個故事的開頭,就像她小時候看的台灣偶像劇一樣。
“她大學畢業我們就結了婚,那會兒她在中學教書,而我,也在離學校很近的地方開了一家小飯館。小飯館生意特別好,從中午十點開始營業,午餐、晚餐還有夜宵,不到三年的時間我就積累了足夠的資金,又買房又買車。”京遠鵬不自覺點燃了一根煙,楊可宜也沒有去阻止他,“年輕人有了錢,還會想更有錢,恰好我學廚的時候認識的一個師兄,計劃著開一家高檔酒樓,於是我將自家的房子做了抵押,算是入股……”
“但是呀,酒樓經營不善,我們為了賺錢,就做起了違法的勾當,紙包不住火,不多久就被就被勒令停業。我那師哥倒是人精,卷了賬上所有的現款連夜逃跑,留下一堆爛攤子要我來處理,銀行來收房子,我們一家就被趕了出來,那時候的京海,才剛剛一歲……唉當時真是天塌了一般。”京遠鵬手中的煙卷隻剩下半截,他狠狠吸了一口,“就在我以為自己再沒辦法東山再起的時候,我妻子站了出來,她去求她爸媽,把自家的祖屋拿去做抵押,她去跑信用社、去辦貸款,有了這筆貸款,我才有了重新來過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