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兵得令離開,嚴明禮重新閉眼假寐,卻怎麼也睡不著了。
這一年多來,他想盡辦法要將嚴韜置之死地,可無奈那人每次都能自死地後生,硬是將死局當成墊腳石,積累了一次又一次的軍功,以至於這麼快就升到了校尉。
原本於嚴明禮而言,在幽州軍中,哪怕嚴韜軍功赫赫,他依舊有辦法壓得對方抬不起頭來,可一而再再而三地,他終於發現,上麵竟也有人在護著嚴韜。
而且這種護並非毫無節製地偏袒,隻是在嚴韜受到不公正待遇時,神不知鬼不覺地伸出一隻手來,將他的計劃全盤打亂。
也正是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嚴韜本身的功績之上,他甚至沒有立場說嚴韜是關係戶。
“不過是個侍衛罷了,誰會護著一個侍衛呢?!”
當年在京中受到的屈辱再次浮現在腦海中,嚴明禮麵上露出幾分陰狠之色,他已經查這件事整整一年,卻依舊沒有半分眉目。
“不過沒關係,調往前線執勤可不是什麼不公正待遇。”
“隻要那人不插手……”嚴明禮冷笑一聲,“嚴韜,想在舊主麵前刷存在感,等下輩子吧!”
而事實上,一切也確如嚴明禮所料,軍中換防乃是稀鬆平常之事,這次再沒人攪局。
沒了背後那人撐腰,嚴韜還算是什麼東西?
男人胸有成竹,靜待日子一天天過去,離預定的出發時間還有五日,而距霍栩到河北道邊境還有十日。
嚴明禮已經計劃好了霍栩的行程——巡封不重要,重要的是讓她看看永安侯府的實力。
於是參觀軍營便列上了日程。
為此,嚴明禮專門通知了各部都尉,整頓軍紀軍容軍貌,靜候長榮公主的到來。
可就在他以為事情萬無一失的時候,軍中突然傳起了一股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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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你們聽說沒,校場最年輕的大教官,叫嚴韜的那個冰塊臉,原先竟然是在京中清平王府做侍衛的,而且是王府公主的貼身侍衛!”
“清平王府?厲害嗎?”
“那可是當今聖上的親弟弟,你說厲不厲害!”
“切,再厲害也不過是個侍衛出身,怎麼,高人一等啊?”
“嗨不是!”抬起話頭那人將眾人攏在一起,悄悄道:“你們可知道,為何最近對我們的管束嚴了許多嗎?”
將士們紛紛搖頭。
“就是因為清平王府!”八卦之人是個小個子,坐在馬紮上翹起了二郎腿,“實話告訴你們吧,再過幾日,清平王府的那位公主要來咱們軍營參觀,這才急著整頓的!”
“公主?一個女人來軍營作甚,還要老子們遷就她?”一人赤著膊十分不滿道。
“嘖,就你這樣的,這輩子討不到媳婦!”馬紮上的人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大梁公主,咱們侯府的世子爺親自陪著來軍營,你說來做什麼的?”
此話一出,味道登時不一樣了。
“這樣啊……”有人明白了,卻仍有疑問,“可那也是世子和公主的事兒吧,跟嚴韜有什麼關係?”
這次還不待那小個子說什麼,另一人便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搶先道:“誒說起來,我之前好像聽誰說,嚴韜和他帳下的士兵馬上就要被上麵派去前線了,軍令都下來了,可這還遠不到換防的時候呢!”
這話算是點到了關鍵。
軍中無戰事,這調令一看就是臨時起草的,而且偏偏在這個時點……
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不過仍舊有人表示懷疑,轉向那小個子,問道:“誒,你從哪兒聽說的,那叫嚴韜的原先是那什麼公主的貼身侍衛?”